客棧三樓裝修奢華,從窗外俯瞰能一覽狐蓮山的絕美風光,邵雲氣定神閑地抿茶賞月,身邊是惱羞成怒的念慈在砸東西。
“什麼人敢這麼猖狂,從小到大,隻有我李念慈打人的份兒。他算個什麼東西?”
李念慈摔起一杯翡翠盞就往地下砸了去,悶悶地一聲響落在金絲地毯上,她仍舊不解氣,便又舉起一盞,朝牆上砸去——清脆又利索的碎片聲,接着又是“哐哐”數十聲。終于,氣兒順了不少。
“念慈,這兩個人身手如此高明,你猜猜是什麼來頭?”邵雲見她平靜下來,才敢走過來。
“那個看起來虛弱的道士,我沒和他交過手,估計身手也就那樣。”
念慈說到這裡,恨得牙癢癢:“真正能打的是那個上來就奪我鞭子的人,招招狠辣想緻我殘廢。若不是急用心法控制,我現在早就耳聾眼瞎了。無恥……無恥!”
她捂住耳朵,怒拍桌子,瞧了眼邵雲,咬牙道:“我不會平白受這窩囊氣。等着瞧吧。”
李念慈出身武将世家,自小在兵器堆裡泡着長大,從來不會和别人有隔夜仇,因為看不順眼的直接就大打出手,勢必給人慘痛教訓才可罷休。雖然奉命暗中保護邵雲,屬于他的部下,可這種形式做派,邵雲反倒處處忍讓。
“你可知道,那虛弱的道士是誰?”
“管他是誰——都要叫他好看!”
“說起來,他和你還有些淵源呢。”邵雲不慌不忙地講起:“十年前,有個谏院使紀鴻得罪了父親,被流放抄家,後來聖上發現此事,立刻為紀鴻平反,還單門留下了兩個小兒住在京都。”
念慈聽到這裡,不解道:“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朝中這些事兒。和我有什麼關系?”
邵雲輕輕伸手點了點念慈的額頭,笑道:“正是你家兄長,為了表明對我父親的忠心,假拟抄家公章,帶人将紀家搜刮了滿門。”
聽到這裡,念慈猶如被人點了穴般不得動彈,良久,她才回過神來,搖頭道:“這不可能……我兄長他向來……”
話說一半,念慈便卡住了,方才怒不可遏的氣勢全然消散。
兄長向來正直,但隻對無關他利益的事情正直。
的确是從十年前開始——兄長一路平步青雲,處處為邵家做事,甚至将他最愛的寶刀贈給邵家公子,隻為博取一笑。如今,她不就是奉兄長之命來保護邵雲的麼?
“你可知道那個虛弱的青衣男子是何人?”
邵雲再次提醒,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雙眸:“就是紀家大公子,那個差點被你兄長摔死的小兒,如今他長大了——”
“長大了……”
“好好的不待在京都念書識字,非得跑到狐蓮山來做什麼?看風景麼?雖說我們此路是秘密出發,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他肯定是為了些什麼來的,對不對?”
念慈恍然:“為了什麼?你的書?那本書是!”
她不敢再說下去,殊不知心中已經萬般滋味如翻江倒海般沸騰起來。
“對,那本書就是從紀家抄來的。”
邵雲聲音壓得更低了,“他此番來若不是為了尋找書的線索,便是來□□的。否則,為什麼單單針對你?将你打成這樣,這就結束了嗎?”
“是我兄長抄家的,來殺我做什麼?”
“這就要問他了。”
邵雲繼而冷笑:“我們須得在他下手之前,奪了他們的銀錢,滅了他們的口,将他們的死因栽贓于土匪動蕩,方才能保你周全。”
念慈聽得一團亂麻,她知道那兩人絕非善茬而且不會輕易繞過自己,可是也并不想全然聽信邵雲的話。
畢竟,邵雲為人,也是不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