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萬裡邊城外三裡處,一處高崖上。
微風飒飒,衣袂飄飄,競日張開手,感受風在手中盤旋而出,他聽到身後輕響,收手入懷,回頭看了一眼來人,将一個瓶子擲了過去。
“你來了,夙。”
競日站在懸崖邊,俯瞰眼前一派景色,感歎道,“未料到現在已是這般模樣了,小王真感惋惜,沒有早幾日來此。”
夙拿着瓶子一時疑惑,見競日也不解釋便先将瓶子收入懷中,如平日般靜靜站在對方的身後。而競日也習慣了這份沉默,自顧自講。
“魔世入侵中原,默蒼離以身為祭,給俏如來創造一個絕佳的機會,消滅帝鬼。”競日抿嘴一笑,歎道,“想來此刻,那平日裡溫文爾雅的人,也在拼命吧……”
鎮魔柱上,帝鬼與俏如來,互有攻防,俏如來墨狂染血,帝鬼征伐開鋒。止戈流劍陣一招一式出,劍流飛瀉在眼角餘光未及之處,轉身不及回旋之處,帝鬼受創再露緻命破綻。
俏如來把握時機,劍陣穿過帝鬼身軀,兩人對掌,紛紛後退半步。
“你敗了,帝鬼!”
“這樣……就想将朕逼入死地嗎?你想得太簡單了!禁決·修羅夜煉·化元歸無!”
逼至極限,帝鬼高舉征伐怒發沖天,體内真元爆沖,邪能四散。豁命死戰,修羅國度之尊,不惜自毀真元也不允許失敗的恥辱,隻因自己是魔世不屈的戰修羅。
戰死,方是征伐終途!
俏如來被強大氣勁震退,嘔紅。史豔文如受感召,此時一子頹危,一子逼殺,無論怎樣決斷,雙邊同是無奈,拖延如果不成,是否最後仍然隻有一個抉擇。
“純陽一氣!”
絕招出手,戮世摩羅不敵,嘔紅後退。而另一旁帝鬼攻勢越見兇猛,戰況越見危急。俏如來雖是苦苦支撐,但戰修羅何曾輕易。敗壞的真元,宣告着逐漸結束的生命。
在場四人,同時準備着速決的最後一擊。
“修羅夜煉·天地一歎。”
帝鬼驚世終招,邪光熾盛,周圍乍響鬼哭,天地哀号。俏如來擦去唇邊暗紅,立起身來。
“我不能敗給你,我也不會敗給你!就算護世之兵仍未完成。止戈流!”
俏如來加催劍印,墨狂卻是難支,細微的裂痕出現,反被劍印之力震退。他不及擦拭血液,掌握劍身,沉聲道。
“墨狂,等了兩千年了,甘心嗎?”
此時,帝鬼征伐襲來。俏如來話語下,墨狂發出燦然之光,下一刻劍陣再變。
“止戈流·天誓!喝——”
四大高手同時出招,劍氣、掌功席卷萬裡邊城,戰場崩塌。
“俏如來繼承了誅魔之利,殺帝鬼一事應是無恙,但是修羅國度以強者為尊,沒了一個帝鬼還有第二個帝鬼,苗疆需要保存最完整的勢力,來應對即将到來的變化。”
競日側過臉,看了一眼夙的面色,隻一眼便又回頭,“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苗疆不能有内戰,而我已經安排好了應對之策。”
“天阙當年能替苗疆打下半片江山,此事是他的實力。為了阻攔他,小王可說是費勁心思。而第一步,便是派女暴君,攔截那進攻而來的大軍。”
女暴君一個旋鞭躲過前來偷襲的兵卒,見此方兵卒再度襲擊而來,偷襲的部族迅速後退,冷喝一聲。
“哈,誘敵入林,以火封殺,還真是省工啊!可惜……奴家早已做好了布置了。”
“哼,是想将我調離主營嘛。傳令,派二十個斥候走不同的路線,讓步霄霆的中軍向吾軍收攏,進行夾擊。撼天阙,單打獨鬥,奴家不是你的對手。但論指揮作戰,那就未必。”
“天阙不會将那大軍放在心上,他最相信的還是他自己,所以他一定會單獨行動,來完成他的目的。小王知道他的強悍,又怎會不多做幾道防範呢?這是第二步。”
萬裡邊城,受盡戰火,看遍更替的萬裡邊城,今夜又将迎來改朝風波。風逍遙喝了口酒,慢悠悠問道。
“鐵軍衛要介入了,幫哪一方?”
“北競王。”鐵骕求衣沉聲道,“我早已派人散入撼天阙的領地,餘下的主力,三天前就集結他處,萬裡邊城早就是空城了。”
“這麼龐大的兵馬調動,難道撼天阙都沒有發覺?”
“因為我将士兵化整為零散出,喬裝成百姓的模樣,混入西苗境内。”
“原來如來……”
風逍遙問清,放松心情,又喝了一口酒,卻是突然嗆住了,咳了半天,試探問道。
“老大仔,你說現在萬裡邊城是一座空城,那如果現在魔世進攻,豈不是直接給人騰地方,行禮都不用對方幫忙收拾。”
“不必擔心,在我離開的時候,競王爺會來萬裡邊城。”鐵骕求衣非常鄭重道,“你協助競王爺,守好萬裡邊城。”
“老大仔,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風逍遙與鐵骕求衣對視,見對方眼神不帶絲毫偏移,隻能喪氣的移開眼,他又喝了口酒,無奈道。
“競王爺隻有一個人,又不是千軍萬馬,怎麼守得住啊……老大仔,你又坑我。”
聽風逍遙這話,鐵骕求衣難得沉默了一下,認真道,“我也想知道。”
“嗯?”
剛才忍住的酒,在這一刻終于還是噴出了口,風逍遙蹦起身來,左右走個不停,哀歎道。
“老大仔,我要請年假,最近果然都沒有休息好,耳朵都幻聽了。”
“胡鬧!”鐵骕求衣按住風逍遙的肩膀,沉聲道,“競王爺既然允諾,那便不會有疏忽。”
“這麼有保障?”
風逍遙的話語中帶着一絲懷疑,而鐵骕求衣在風逍遙懷疑的眼神中,回想起那人的笑與敲打的話語,隻道。
“他的智慧,你不可測度。”
龍虎山,遍地屍體夾雜聲聲凄厲哀嚎,宣告正在進行的屠殺。而這場的屠殺,竟是突圍者對包圍者的無情屠戮。撼天阙氣勁爆發,苗兵死傷無數。鐵骕求衣前來,化消攻擊。
“總算來一個像樣的了。”
“在下鐵骕求衣,請招!”
鐵骕求衣,撼天阙,首度正面交鋒。拳腿交接,氣芒迸射,鬥的不止是招式,更是根基。雙方兵器數度易變,刀、槍、棍、棒,各展不同威風。
“騰龍訣,開山破碑掌。”
“虛空滅,狼王印。”
快如騰龍,勢如猛虎,震天連擊,終于突破虛空滅回氣洩力的時間差,卻演變成傷勢的互換。五分平手的拳掌相對之後,再換自身的兵戎相向。高手之決,再走極端。
撼天阙運使血刃神罡,鐵骕求衣運使磐龍刃,神器相對,力道加催,神罡霸道,磐龍橫劈。磐龍,神罡,兩器相接,引發驚世巨力,激蕩乾坤變色,山河震動!
下一刻,撼天阙借力脫身。
鐵骕求衣見已無人,收回磐龍刃,擦去血迹,沉聲道,“他還保留了有力量,撼天阙,不愧是王族第一高手。這場武決,是我敗了。”
“但這場戰争,鐵軍衛赢了。”
脫身而出的撼天阙,荒野再遇勁敵,撼天阙心知來者非是易于,全神戒備。
“又是競日孤鳴的走狗。”
鍛神鋒轉身高傲道,“一招,我隻允諾,為競日孤鳴出一招。”
“哈哈,一招,足夠讓你在地獄,後悔這個允諾。發招啊!”
狂妄之語讓鍛神鋒挑眉,他手中羽扇翻飛,文帝雙劍落下,雙劍晶光璨然,奪光耀目。撼天阙也取出血刃神罡,一沉氣,八脈彙聚,極招上手。
“皇世經天寶典·星辰極變!”
“劍繪·江山如畫·一抹嫣紅!”
一招過後,便是風停樹靜,徒留滿目瘡痍。撼天阙亦與人錯身而過,鍛神鋒唇邊溢出血迹。劍尖一滴血落,還原了此地的色彩。
“競日孤鳴,可别讓我失望。”
鍛神鋒收劍執扇,遙望撼天阙離去的方向,淡笑,“談風月,評聖愚,撫劍笑公輸。巧奪班門明夜火,鋒海照寒軀。”
轉身離去的鍛神鋒依舊一派高傲,可脫身而出的撼天阙,卻沒了方才的沉靜,他以刀拄地,單膝落地,一口黑血噴落于地。
“呃啊……什麼……”
“你我都知道,想要在武力方面勝過天阙有多麼難,既然這樣,小王便不會将成敗寄托在那缥缈的勝負身上。”
競日拉了拉披風,站在寒風中久了,到底是有些貪涼,他雙手相握,眺望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