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蝶,赤羽呢?”
“赤羽先生去幫俏如來了。”
溫皇正看情報,突然聽到鳳蝶提起俏如來,擡起頭,向鳳蝶建議道。
“你如果擔心,也可以去。”
鳳蝶頭都不擡,直接怼道,“然後讓你,将這還珠樓弄得一團糟嗎?”
“鳳蝶啊,溫皇可是一片好心啊。”
“免了。”
溫皇好心到調侃,默蒼離便知對方已經看完了情報,兩人對視一眼,又不言而喻錯開了視線。
冥醫不知道二人在交流什麼,他在蒼離旁邊的位子坐下,歎了口氣,“曾經的敵人都去幫俏如來了,當師尊的,也不去幫個忙。”
默蒼離淡淡道,“我不是讓你去送了一封信。”
“是,還讓我要多慘收拾的多慘。俏如來第一眼看到我時都愣住了,好半天才猶豫得開口問我怎麼了。我當時都快演不下去,不過這孩子是個明眼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用意,幾步快走到我的面前,那眼裡還帶着淚啊,開口……”
“杏花……”默蒼離聽對方越說越誇張,打斷并答複道,“必要的時候,我會出現。”
冥醫輕咳一聲,小聲嘀咕道,“誰知道,那會在多久之後啊。”
“哈~”
溫皇的一聲輕笑,讓冥醫略感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坐好,聽這二人要說些什麼。
“我記得最近見他是在天允山,當時局面他避而不談。沒有多久,他就暈倒而後被戰兵衛帶回了苗疆。”溫皇語氣一頓,“據千雪所說,那天晚上瓢潑大雨,他坐在樹下淋雨,神情恍惚。”
默蒼離接過溫皇的話,繼續道,“而後他前往琉璃樹與我對弈,話語中滿是對羽國志異的試探,還以棋盤隐指告知我。”
“再來九龍天書之局,我與他再見,他提及初見之時,我語一時興起,他卻笑而不語,那是意料之中的神情。而後他一再提及魔世,言不是有人要打開魔世,而是魔世要開了。”
“魔世要開了,不是有人打開魔世。”
溫皇重複了默蒼離的話,沒有發表意見,聽對方繼續道。
“他話語中處處示弱,來表達自己的誠意,甚至親口訴說自己的布局,卻隻止步于他到琉璃樹之前,這之後便是完全不同的局面,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使他改變了計劃。”
默蒼離略停頓,揣測道,“他很小心,話語中處處詭異,沒有一句話講得明白。當時魔世将開,我以為他是為了魔世要與我合作,我也按照這個基準開始了計劃。”
“但是,明顯不是。”
“是,我醒了過來。如果是為了魔世,那麼将以我的死為結束。但這件事,很明顯是以我醒來為開始。”
默蒼離擡眼,眼前仿佛有什麼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恍然道,“杏花說,他離開琉璃樹時便給了他的錦囊,事後更是計劃好時間,來中原與他一見,那麼他的計劃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計劃讓我活下來。”
“這個計劃在九龍天書之局前,所以他與我所說的合作,不是魔世,是那不知名的存在。而他需要借我之手,去查。”
“這樣啊……” 溫皇沉默了片刻,“如果不是他也不知曉,便是他被監視或者受到了威脅而無法開口。”
“嗯。”
“九龍天書之局,按照他設計的步調推測,應該是利用藏鏡人殺死苗王颢穹孤鳴,再設計殺死蒼狼,再利用千雪,坐穩王位。”
溫皇垂下眼眸,感歎道,“可現實卻是千雪被他軟禁,藏鏡人被他派去守伏羲深淵,而蒼越孤鳴被他設計放出撼天阙,順便軟禁在了龍虎山。颢穹孤鳴更是未死,被囚禁在了七惡牢。”
默蒼離接話道,“他前往鬼祭貪魔殿,說是與帝鬼達成協議,但亡命水陰謀被解開時,卻沒有親自到場。”
“其實那不是陰謀。我已經……沒事,你們繼續。”
冥醫被那二人一齊注視,輕咳一聲,閉上了口,沒有繼續辯解。
溫皇搖着手中羽扇,沉吟道,“最奇怪的一點便是戮世摩羅,他在奪得帝尊之位後,竟然立刻襲擊苗疆。一個人族擔任魔族首領,事先沒有任何倚仗,竟然就敢直接對上苗疆。”
“除非戮世摩羅是個急功近利,想要迫切實現自己價值的蠢貨,不然就是有人告知了他,他有把握這仗一定能勝,而且是大勝,能用來穩固他新得來的帝尊之位。”
默蒼離論斷道,“競日孤鳴跟他曾有聯系,且以大利誘惑。”
溫皇從一沓情報中抽出一張,放到最上面,略有些疑惑道,“從那時守在萬裡邊城的鐵兵衛口中得知,戮世摩羅襲擊苗疆時,競日孤鳴孤身一人在萬裡邊城外。”
“他在試探,用他自己的命試探。”
“是。”溫皇認同了對方的看法,更有些驚喜道,“他試探出對方不會要了他的命,甚至會出手保護他。”
默蒼離看着紙上妖魔海被阻半月之久那句話,沉聲道,“也告訴了我們,對方是真實存在的,而且能力無法估計,至少我們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内抵擋妖魔海,這麼久。”
“是啊。”
溫皇又拿出一份苗疆各處人員增減數量對比,分析道,“我讓千雪拿了一年内苗疆軍備調動情況記錄,大軍歸女暴君調配,處理撼天阙舊部,甚至王族親衛都被救下,軟禁在王府牢内。”
“無論是他原先的計劃,還是後來更改的計劃,都可算得上勞師動衆,舉全苗疆之力。但他卻能維持一個穩定的局面,甚至保全了所有人。”
“甚至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溫皇輕笑一聲,搖着的扇子停了下來,反問道。
“這可能嗎?”
默蒼離沒有回答對方這個問題,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沉聲道。
“我曾問過競日孤鳴一個問題,我問他,他在怕什麼。”
“是嗎?”溫皇突然想起天允山上的自己,心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卻仍欠缺些許東西,追問道,“他如何說?”
“他說,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否是自己的目的。”
溫皇手中紙張瞬間被壓出裂痕,他擡眼與默蒼離對視,那答案不言而知。
“他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默蒼離閉上了眼,似是第一次這般不知如何去做,語調不似平常般平靜。
“這就是他對我,屢次提及羽國志異的原因。”
茶攤,一場故事說完,人去攤散。
拂櫻理了理方才聽到的故事,歎息道,“皇家的事真是殘酷,一場政變下來人全都沒了。”
“是啊。”競日垂下眼眸,低聲道,“人心自古難測,局勢的演變又怎能預料到那麼多人的計劃,這般下來怎不就多加傷亡,因免不了試探與拉攏啊。”
“你呀,算是脫離了苦海,不要想了。”拂櫻拉起競日的手起身,建議道,“看這時辰,如果我們現在出發,剛好能到這附近最高的山峰。要去看晚霞嗎?”
“晚霞嗎?”競日想起了書中的描述,不自覺翹起了嘴角,“好啊。”
“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