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宣能猜到馮時惜是發現她過來,所以特意找個沒人的地方方便她現身。
但齊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如果魚宣直言馮時惜是來跟她雙向奔赴的,就會得到一個不高興的NPC。
對推本沒影響,不過溝通起來有點障礙。
齊覽好像總是跟半靈胎過不去。
魚宣反問:“你不喜歡馮大人?”
女鬼問得很直白。
青年道長點完頭才想起來組織語言解釋,眼睛連眨好幾下。
在魚宣追問之前,他先開口:“沒有為什麼。”
疑心,不安,嫉妒。
不管是什麼理由,都隻會讓魚宣覺得他莫名其妙。
魚宣:“哦。”
她也沒問啊。
“問題不大,出了弓鳴縣之後我們很難與她見面了。”
馮時惜是半靈胎,本就容易招惹靈異,即使她有些應對的小伎倆,但皇帝還沒有糊塗到讓狀元去伏靈司。
看齊覽就知道了,風裡來雨裡去的,還要跟玩家這樣可怕的女鬼相伴而行。
魚宣想,要不是自己是玩家,最開始就不會把齊覽救醒。
昏在亂葬崗,他十死無生。
齊覽被外派到地方,當地尊他為座上賓是因為他代表來自京城的旨意,真要論起來,馮時惜往後走得比他遠。
而魚宣,推本結束登出之後除非重開,否則也不可能再與馮時惜見面了。
但劇本殺模式的遊戲可玩性有限,開第二遍相當于開挂,樂趣少很多。
所以,馮時惜完全是個副本限定角色,齊覽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齊覽追問:“我們何時啟程?”
這下輪到魚宣卡頓。
女鬼看了看進度條,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沒這麼快。”
一人一鬼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宴會也正式開始。
馮時惜首先迎上來:“我還疑心是齊大人不肯與我們共飲,原來是挂心娘子。”
魚宣順着她給的台階下:“擾了各位雅興,隻是他舊傷未愈,才喝上藥,忌酒。”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勸酒就是沒腦子了。
馮時惜看了看四周,見還有幾人蠢蠢欲動,趕緊開口打個樣:“無礙無礙,齊大人身體要緊。”
在齊覽這個伏靈使面前還可以放肆點,灌了酒好說話,她雖是東家,也要顧及鄰裡鄉親,不好阻攔。
但魚宣都跟過來了,這形影不離的關系,能不罩着他才怪。
馮時惜大好年華前途無量,她還沒活夠呢,可不敢跟這姑奶奶大小聲。
東家起頭,其他人也應和着告罪,把齊覽要坐的主桌上的酒水撤了個幹幹淨淨。
有心思活絡的,輕易看出馮時惜對魚宣謹慎過了頭。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沒眼色地問魚宣這個“伏靈使夫人”為什麼從女眷那邊過來。
女鬼帶着齊覽落座在馮時惜身邊,悄悄附耳道:“馮大人,菜上齊了嗎?”
魚宣從女眷那邊出來的時候還沒開宴。
誰能想到她在牆頭幾步路的功夫,兩邊都吃上了。
不過他們光顧着敬酒,席面還完完整整。
她的意思明晃晃。
馮時惜領悟得很快。
“齊了,娘子不必拘禮。”
魚宣當然不會在飯桌上客氣,她示意齊覽動筷。
坐得最顯眼的三位依次伸了筷子,賓客們才重新活躍起來。
馮時惜的态度擺在這,賓客們細想之下就知道話題不能再往齊覽身上引。
狀元宴,當然要逮着狀元聊。
魚宣邊吃,邊豎起耳朵篩選新鮮的信息。
弓鳴縣總共這麼些人,馮時惜認幹親的事不是秘密。
“我就知道老頭子沒說胡話,小馮命格不凡,幼時常引鬼物也無恙,路上往來奔赴我們還憂心,所幸吉人自有天相,不僅平安歸來,還考取功名。”
魚宣敏銳側頭。
這話并非出自主桌這一圈人之口,而是從最遠處的一桌傳來。
看裝束并非顯赫,魚宣掃過幾個熟面孔。
是食珍樓的那幾位賬房先生。
沒人注意那邊,他們也不往前湊,反倒能敞開了聊。
也有沒見過的人,聽着像是馮時惜的鄰裡。
“小馮苦盡甘來,她娘在底下也能安安心心去投胎了。”
“當年芝娘子咽氣前最放心不下就是小馮,拜托我們一定照看她,那時小馮才到咱腰這點高,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
“芝娘子是有福氣的人,她當年出棺,那條蛇我們幾個都記得。”
蛇?
魚宣凝神往下聽。
“咱活幾十年,頭一回見蛇又是掉眼淚又是磕頭的,芝娘子一定結了大善緣,如今報在小馮身上了。”
蛇弔。
傳說蛇通人性,會為死者吊喪,被認為是此人有福的祥兆。
“當前進度:35%(劇情探索達到60%将解鎖支線)”
魚宣總算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她轉頭看向坐得闆闆正正的青年道長,壓低聲音問:“齊大人,弓鳴呢?”
齊覽答:“安置在驿府了。”
魚宣回想了一下,自己剛醒就收到赴宴的消息,這種場合也不方便帶弓鳴,把它留在驿府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不在糾結這點,魚宣接着問:“你覺得,弓鳴就是那條給芝娘子吊喪的蛇的概率,有幾成?”
“九成。”
齊覽說九成,那這事就闆上釘釘。
魚宣覺得自己有必要找這隻不誠實的山妖談談心了。
想了一路要怎麼盤問山妖的女鬼在看到被齊覽從雲紋銀碗裡放出來的軟趴趴一長條時,一時默然。
魚宣挑眉:“銀碗是法器?”
她今早拿在手上的時候怎麼沒有系統提示?
齊覽搖頭:“我加了符印。”
女鬼離銀碗遠了點。
齊覽收起銀碗,把完全蛇化的弓鳴撈起來端到魚宣面前。
“弓鳴?”
弓鳴提不起勁,強撐着一口氣告狀:“大人,他背着您擅自把我困在這裡,使我無法伴您左右。”
魚宣寬慰它:“沒關系,人類的宴會你本來也不能去。”
弓鳴:……
弓鳴不放棄:“大人,我頭暈。”
齊覽解釋:“我加的符印對靈異沒有傷害效果,隻有一個封閉空間供它活動,在裡面頻繁兜圈産生疲乏是正常的。”
弓鳴狠狠瞪他。
它那不是兜圈,是掙紮!
這人把它封進去根本就是奔着宰蛇去的!那時他可不是現在這副嘴臉!
“那沒事,”魚宣點點山妖的蛇腦袋,“我問幾句話就放你去休息,睡一覺就好了。”
弓鳴自我檢查了一番,絕望地發現自己确實沒有任何内外傷。
魚宣看它萎靡不振,決定速戰速決,免得山妖睡不好明天接着頭暈。
“弓鳴,我問你,你與芝娘子有過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