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先是假裝自己進了棺材,并在突然出現半路制住了那些擡棺材的昆侖奴,由他們指引順利找到極樂樓的入口。
一行捕快跟着記号随後趕到。
“怪不得我們昨天繞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原來入口在這山縫裡頭。”
洛馬帶着人趕到後看着這在群山中亂石掩蓋的入口不由得歎了一句。
“将山給挖了個窟窿可是好大的本事!”
陸小鳳看了這明知故問的人一眼,神色不有些古怪。。
他們一路長驅直入,原本聲色犬馬烏煙瘴氣的場所内頓時就炸開了鍋。
洛馬不得不留下一部分捕快看管這些銷金客們。
陸小鳳則根據前幾天摸清楚的建築結構打開密室,帶人把看起來驚恐異常的極樂樓樓主和一衆打手們堵在了裡面。
“好呀!你等狗賊竟在此處!”
洛馬見狀大喜過望,二話不說拔刀就沖上前去。
在他身後的一衆捕快轉瞬間便和極樂樓的打手們打成了一團,場面瞬間就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
陸小鳳立馬察覺出了不對。
不管是洛馬還是他的手下,竟在一個照面間就下了死手,根本沒留擒拿的餘地!
果真是殺人滅口,狠絕非常!
陸小鳳皺起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雙手。
就在洛馬察覺不對想要阻攔的時候,就見他雙手作喇叭狀、
“陸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下一秒,卻聽陸小鳳一聲大喊:
“葉染,再不出來證人都死光了!”
衆人:=-=!
“哈哈,不知陸大俠現在喊那個失蹤的人作甚?”
洛馬眼見他的刀鋒已經逼近極樂樓樓主的脖頸,不由得心中冷笑。
隻要這人一死,剩下的事還不是由他來編排?
然而,
就像是讀到了他的心思一般,空中兀地傳來一道清朗的笑聲。
哪怕在到處都是兵戈交擊嘈雜無比的房間裡,這聲音卻像是帶着非凡的魔力一般,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每個人耳中。
“洛捕頭好計策!”
還沒等洛馬有所反應,一個黑影便如鶴般倏忽落下。
隻見銀芒一閃,葉染那柄仿若公子雅器的精巧扇便就那麼輕輕巧巧地向下一壓。
随着正紅色的流蘇墜落,
頓時,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從洛馬握着的刀背上傳來。
洛馬驚恐地對上來人的眼睛,正看見那人依舊一副淡笑的模樣,隻是眸光深邃駭人。
洛馬掙紮幾下,然而本都已經落在了極樂樓樓主脖頸間的寬面長刀卻是絲毫無法寸進。
這下,洛馬是駭破了膽。
連掙紮都不用、或許應該說都來不及,洛馬以及一衆捕快就被陸小鳳與葉染兩人繳了械。
一大群人最後被兩人一排排綁住碼好給丢在了地上,竟是連半點浪花都翻不出來。
而被丢在牆根兒的洛馬到這時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暴露。
“你們可知道你們在做什麼?我可是官府查案的捕頭!”
就在他旁邊綁着的極樂樓樓主聞言啐了一口,惡狠狠道:
“洛馬!老子他媽的在這裡辛苦給你撈錢,你倒好!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我呸——想把自己摘幹淨?!門兒都沒有!”
葉染自然沒興趣看他們在這裡狗咬狗。
他偏過頭對着某位正摸着自己那兩撇小胡子的同伴笑:
“好呀!你竟是還在那兒看熱鬧。還枉費我一個下午跑了幾個來回,才把事情安排妥帖、你卻是在那兒睡大覺!”
葉染此時仍是一身玄色短打,發絲高束、正露出雙眸灼灼閃亮。
這時配上他自身溫雅的氣韻,倒不像是埋怨,更像是相熟的友人面前讨巧賣乖了。
陸小鳳噗嗤一笑:“這你可不能冤枉我。這不是多虧我把衙門裡這批有問題的捕快們都引了出來,花滿樓他們才能順利帶人圍剿雲間寺呀!”
“對了,他們那邊情況怎麼樣?”他問。
葉染算了算時間,便點頭道:“你就放心吧,我叫司空摘星幫你把朱停給偷了出來,他們今晚一塊兒去的雲間寺。”
陸小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問:“葉染你怕不是昨天就在布局了吧?”
男人的眼神如嬰兒一般坦亮清澈。
葉染一愣,剛想解釋、卻聽陸小鳳笑罵出聲:“也就是碰到我陸小鳳,否則哪有人這麼跟你心有靈犀的?!”
葉染便笑了,忙拱手讨饒:“是是是,讓我們小鳳凰擔心了。”
這時,
便見司空摘星皮猴一般地向這邊蹿來,邊飛邊喊:
“嘿,你們也搞定啦?”
他一個跟頭從外面房梁上翻下來,
“看來那我們那兒還要比你們快些哩。錢老大落網、朱停他師兄什麼的也都救出來了!”
“不過幸好是有朱停在,否則我可能要被機關困住變成一隻死猴子了!”他嘟囔着。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花滿樓與另一個捕頭蔣龍就帶着人趕了過來。
至此,這個深藏于山中的銷金窟、私仿假銀票的大作坊終于徹底被搗毀了幹淨。
**
事後,案件交由另一位捕頭蔣龍處理,朱停老闆和他的師兄嶽青則要一道上京陳情作證。
假銀票一案至此總算告一段落,
葉染提議、陸小鳳牽頭,幾人這便訂了城裡最好的酒樓小聚。
此時酒樓木制的雕花窗大開着。
憑欄遠眺,窗外群山青翠,連綿不盡;不時有猿鳥嘯起,天空煙雲濃淡适宜。
江湖浪子們舉杯暢飲,透亮的瓊漿順着壺嘴劃出一道美好的弧線。
美酒佳肴很快消耗一空,暢飲抒懷卻沒減弱半分。
葉染此刻心情正好。
他抿一口酒,微微一笑:
“朋友聽我一段戲可好?”
話落,聲起:
“這才是人生難預料,不想團圓在今朝。
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注1)
女聲咿呀婉轉——唱的是悲歡離合,重逢之喜,坎坷之苦,生活之艱。每一個音節流轉,都像是有着萬般纏綿悠長。
衆人驚異詢問,隻聽玄衣男子淺笑。
“小技耳,休要再提。”
出口,又是男嗓清朗疏闊。
幾人對視一眼,還是司空摘星忍不住跳起來叫道:“好呀!那聒噪的小二哥竟是你!”
葉染但笑不語,兩人頓時鬧做一團。
但這之後幾人剛要再喝第二輪時,葉染卻率先放下了酒杯。
“之後就恕我以茶代酒,不能陪你們喝盡興了。”
他拿起茶壺,緩緩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面上卻沒有絲毫醉意。
幾人本就是江湖人,哪怕是芊芊公子模樣的花滿樓酒量都并不淺,這下倒是有些奇怪。
“怎麼?葉染,你這也呔不夠意思了吧。”
司空摘星唯恐天下不亂地端了酒壺就要去勸酒。
葉染卻笑着搖了搖頭:“也怪我沒說清楚,其實像我們這種靠嗓子吃飯的,本是最忌煙酒。隻是……今日開懷,不免就貪杯了些。”
他彎了彎眼睛,笑得有恃無恐。
“哎呀,司空摘星你就别為難他了。”
陸小鳳摸了摸他那兩撇小胡子,狀似幫葉染開脫一句,話鋒卻是一轉:“不過……葉染啊,看你扮小二哥的時候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啊!不如現在再來一段兒?”
葉染頓時瞪大眼睛看去、盯着陸大俠這張孩子氣的臉,
“陸小鳳,有沒有人說過你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一個混蛋?”
陸小鳳:?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愛,這詞着實是妙極、妙極!”
司空摘星憋不住笑了起來,指着陸小鳳半天沒能停下來。
花滿樓也抿了抿唇,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陸小鳳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瞪了一眼司空摘星道:
“笑什麼笑,你這皮猴兒,自己的易容術都被比了下去還笑!”
……
此時,
樓外層巒疊翠、山波浩渺;
樓内歲月悠長,今朝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