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祁嬴皺起眉,追問,“什麼時候帶走的?”
陳奇答:“今天一早。我帶着令牌去的時候,大理寺剛把人帶走。”
林季的心猛的揪起來。
二皇子反應太快了,這不對勁。他心中翻湧起一陣不太好的直覺,失控的感覺讓他胃中翻湧,生出一股強烈的惡心。
林季分不清這種生理性的反胃是因為懊惱還是緊張,但他的确在此刻怨恨自己。
他覺得自己太傲慢了。
是因為他将重生視作底牌,才沒有第一時間去确認胡奏家中的糧食數量。如果他第一時間去确認了……
“别想了。”祁嬴恰在此時出聲,他像是看出林季所想一般,說,“就算我們立刻去看,也得等我拿到了腰牌再去調人,沒有腰牌去的話,那叫劫獄。我皇帝舅舅不還特意強調了嗎,讓我先去都城衛,再去刑獄。林季,你不是神仙,也不會未蔔先知,别責怪自己,萬事還有我。”
他伸出手,輕輕的按在林季肩膀上。林季幾近麻木的身體過了許久才感覺道祁嬴的觸碰,隻是那時候祁嬴的手已經慢慢滑到了他的後背,正像是哄小孩兒一樣打圈揉着。
“沒事,别害怕。”他說。
林季聽到祁嬴的話,這才發現自己正在發抖。
他有些無措的抱住手臂,通宵的疲倦在此刻湧上來,林季一瞬頭暈目眩,向後一倒。祁嬴正好接住他,把人放在椅子上。
“陳奇,派人去大理寺守着。皇帝舅舅既然說讓我去學習,我二表哥他就不能将我的人趕出去。找幾個弟兄排班,盯緊點,必須保證林大人和胡奏活着。”祁嬴說。
“胡奏與趙榮關系一直不錯,胡奏這個人膽子不大,沒人撐腰不可能做這種事,”林季此時稍微緩過來些,補充道,“趙榮府上也需要派人去盯。”
“這,”梁華一聽,說,“世子,我們人手不夠。”
“我會找人支援你們,”林季知道祁嬴現在能調動的人也有限,算着時間,林季的大舅應該已經到了外祖家,“世子,我得回去一趟。”
“好,”祁嬴對林季的安排也沒有意見,“梁華先勻人去做,陳奇帶人去大理寺。”
“是。”梁華聽完立刻轉身離開。
祁嬴身邊的人陸續離開,周圍的親衛少了一半,林康年看着這情況,立刻跑來,抓着林季說:“侄子,你一定要找人保護我啊!”
“少不了你!”祁嬴從他背後出聲,将他從林季身上拽下來,“我問你,你那馬車還在嗎?”
林康年搖頭。
“不在了,我回來就不在了,但是那個糧袋還在我這裡。”林康年說。
“拿過來,”祁嬴說完,又問,“你說那馬車上有土?”
林康年:“對。”
祁嬴沉默兩秒,問:“這附近有什麼能落腳的地方嗎?”
林康年被祁嬴這麼一問,一時間有些發蒙:“肯定是有的,但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樣的地方?”
“能藏東西不被發現的地方,”祁嬴說,“那附近應該還有你看到的土。”
林康年臉抽了抽。
祁嬴這麼問确實為難人,但林季知道祁嬴想幹什麼。他想要追着林康年的線索,直接找到那些人的老巢。
但這确實有點為難人。
就算是錦衣衛的老手,也不一定能通過隻見過一次的土縮小範圍,何況京郊路況複雜,林康年能想到位置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父親從倉部司調出十萬石糧草,這些糧食是從京城三個大倉運過來的,第一批十萬石,第二批和第三批都是十五萬石。”林季快速調整好狀态,分析道,“我認為胡奏他們沒有動第一批糧食。”
“一個是他們沒有那麼多替換物,二是不能真的讓廣信出事。”林季說着,也是給林康年提供思路,“但第二三批糧草很可能都沒有運出去,胡奏手上最多放三分之一。他們的落腳地可能有好幾個。那些地方人迹罕至,但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藏下這些糧食不被發現,還可以不被人發現的運出去。”
林康年知道現在自己的小命在林季和祁嬴手上,回憶的異常賣力。林季沒抱着希望的事情,居然真的被他想出來了。
“京郊的大路上沒有那種土,但我這邊靠着山,情況就不一樣了。我記得山上有條小路,地上都是泥,黏得很。順着小路往上走,有兩個破廟,沒和尚也沒人去,挺滲人的,”林康年說,“正常人都不往那邊走,覺得那地方邪性。從那兩個破廟再往深裡走,有一條前朝修的小路,能通出去,下了山再走一點就是衡川道。”
衡川道是貫通京城到北關州的官道,道路沿線商貿繁華,衍生出著名的衡川商道。
祁嬴眼神一亮:“那地方具體在哪?”
“就,就在後山那邊。”林康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