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不要做無意義的事】
容予身形一僵。
殷箫恰好在這時走進了他的視野,看着正準備起身的師尊,疑惑道:“師尊為何這就起來了,可有事要做?”
容予眸光閃了閃,錯開他的視線,“無事,就想着你為何還不來罷了。”
殷箫勾了勾唇角,從容地走進另一個池子,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坐下,擡眼發現容予還在看他,不禁疑惑道:“師尊,在看什麼呢?”
目光虛虛實實飄向遠方,聞聲這才回過神來,容予迎着他笑笑:“阿箫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是嗎?”殷箫裝若不經意地低頭,修長的指尖蜷起,彈了彈水花,嘴角的笑意卻怎麼壓也壓不住。
容予的注意力在對他說完話這後便離開了,心中泛起點點惆怅,世事真是無常。
……
回來後,容予便自告奮勇地将煎藥的擔子攬到了自己身上。
找了個由頭将藥童支出院子,他自己則狗狗祟祟來到了小廚房。
将石斛清洗幹淨,又三下五除二剁成碎渣,随後分成兩份,将其中一份混進了藥罐子中。
先是将草藥在溫水中浸泡了莫約兩刻鐘後又重新加水,将藥罐子放上去文火慢熬。
他倚着門框盯火候,半個時辰到,藥氣就飄滿了整個廚房。
此副藥的藥味兒極濃,吸進肺裡時還能感受到絲絲苦氣,嗆的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估摸着時間熄了火,将藥罐子小心端起,傾身倒出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汁。
容予等不及要給自家徒弟送去了,于是取出一隻瓷白小碗,裝了滿滿一勺進碗中,剩下的就等納涼後收起來下次再喝。
“藥來喽!”
容予一跨進房門,就見殷箫正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看書。殷箫見來人是師尊,略微有些驚訝,連忙起身接過藥盤。
“師尊怎會親自送藥過來?”
“剛熬的,你快趁熱喝了。”容予一瞬不瞬盯着他,對他喝藥後的反應十分期待。
“嗯?”殷箫有些受寵若驚了,“這種事讓旁人做就行了,師尊怎麼親自動手?”
容予并不過多解釋,隻道:“這幾日你的藥都由我來熬吧,如此為師才放心。”
殷箫笑着點點頭,“好,那弟子便多謝師尊了。”
話罷,殷箫用勺子舀着碗中的藥一口一口喝了起來。容予不禁咋舌,這人怎麼喝個藥都這般秀氣,自己方才聞着都苦,他不僅喝得慢而且還這般秀氣。
“苦嗎?”
殷箫輕輕搖頭。
“不可能。”
殷箫拿勺子的手停住,擡頭看他。
容予接着道:“絕對是苦的。”
殷箫道:“我覺着還好,不如師尊嘗嘗?”
容予看了看那碗黑糊糊的藥,說:“行。”
于是伸手準備将碗接過,殷箫端着藥的手小幅度往後縮了縮,“師尊就着我的手喝就好,免得待會兒還要還回來。”
容予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不錯,于是接過他遞來的勺子舀了小半勺,吹了吹。
送入口中後還專門讓藥汁在舌尖停留了一會兒,随後打了個寒噤。
殷箫隻笑着看他,并不說話。
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的容予對他肅然起敬,“你是真能忍,等下次我再把它熬久一點兒,收收汁兒,說不定藥效更好。”
殷箫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那就不必了。”
……
一日後,林峤再次登門為他診療。
把完脈後收回手,道:“恢複的還不錯,再喝一副鞏固一下吧。”
“好,多謝二師叔。”殷箫站在門前笑着将二師叔送走後,随即便回到了屋子關上門。
他又翻開那卷書,然而書中的信息卻隻有簡短三字:“其亦存”。
其指的是何人?魔族?人族?亦或是妖族、鬼國?
這也不怪他多想,前兩日都毫無變化的丹田,自師尊親自熬藥起的當晚便有了明顯的凝聚趨勢。
他也并非蠢人,自然不會天真以為罐子熬藥也是認主分人的。
殷箫将書合上,推開門,徑直來到小廚房。
“師尊,都說了您不必親自來熬藥。”殷箫無奈道。
容予驚訝中帶了些許慌張,連忙轉過身來看他,“你怎麼來了?”
來的真不是時候啊。
容予默默把一隻手背到身後,将還未倒幹淨的紙包捏入手心。
不等他回答,容予又道:“那正好,你便将這罐子端出去,為師去取碳火來。”
殷箫應了一聲,随後走到一邊将藥罐子端了出去。
容予來到爐竈邊,回頭望了一眼正朝外走去的殷箫,迅速将紙包扔進了炭火堆中。
容予撚了撚指尖,所以……我明明在救他為什麼還表現得這麼心虛?
容予将炭火鏟進火盆後,殷箫也剛好走了回來。
“師尊,我來吧。”
二人一前一後跨出門。
坐在門前的木制案幾旁,容予原是手拿把扇輕輕顧着爐火,結果不到一會兒就給自己扇去了。
今日天氣晴朗,院中被八月紅陽炙烤成白花花一片,就連檐上的雀兒都沒了氣力啼鳴。
容予半眯着眼,望了望無邊無際的萬裡藍天,“無聊啊。”
“嗯?”殷箫看向他,“我不覺得呀。”
殷箫思考一番,道:“師尊可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