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三十六坊。
房屋淩亂,鱗次栉比,道路混雜縱橫交錯,各種貨物,食材,廢料堆積在路邊,坑坑窪窪的石闆路上淌着不知名的黑水,随處可見的草席上就躺着一名骨瘦如柴的黢黑男子,遍地撒歡的野孩子街頭吵鬧跑跳着,踢踏出的黑水四處飛濺,整個坊内洋溢着不知名的氣味。
今天顯然有一點不同,在這漆黑的石闆路盡頭有一抹耀眼的紅,衆人被吸引不由的圍了上去。
一戶門外大紅燈籠高懸,鞭炮聲響徹雲霄,樂團喇叭吹的格外激昂,一陣喜氣洋洋的歡騰之景。
與此同時,屋内卻亂做一團,吃席的人面如土色,隻見一個老婦蹲坐在地上時而放聲大哭,時而大聲唾罵。
“兒啊!你怎麼回事啊!快醒醒!”
新郎死了。
好好的喜事變成了白事!
春杳杳顯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剛被門外的喧嚣吵醒,記憶僅停留在熬夜做實驗寫論文的時候。而眼前的情況像是電腦讀條,加載了好久才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她穿越到一個被親爹親媽三兩銀子賣掉的女子身上,而今天就是她與買她的人的大婚之日。
來不及細想,春杳杳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便迅速的在房内開始搜羅起來,自己才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黃花大姑娘怎麼就要嫁為人婦,包辦婚姻不可取,萬惡的舊社會啊!
正當她尋摸之時,門被一腳踹開,她迅速抄起離自己最近胳膊粗的紅燭防身,目光緊盯着來人。
“好你個掃把星!還我兒命來!”一個老婦不由分說的沖了上來,一隻枯瘦如柴的手高高舉起。
手中的紅燭還沒來得及揮,兩隻胳膊就被人緊緊的架住,任憑她單薄的身軀在空中翻騰也沒躲下來迎面的一掌。
這一掌力度剛好,懵逼不傷腦。
春杳杳瞬間冷靜了下來,這具身體顯然是扛不住這番折騰的,隻是這幾下這具身體仿佛一棵小樹風雨飄搖,沒了勁力被人架在空中兩隻腿輕飄飄的垂下,再無生機。
老婦出了氣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口中的髒話如彈珠墜地,接連不斷的彈射出來。
“這妮子是個掃把星,剛娶進門就克死了我兒啊!腌臜貨!可惜我三兩銀子讨回來個活閻王啊,如今騙了錢還索了我兒子的命簡直是想我老婆子死啊!”
“白發人送黑發人,小兒子才十歲,家裡全靠大兒子砍柴養活,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掃把星!怪不得你家不要你,是不是都要被你克死了!鄉親們她是個活生生的災星啊!”
老婦哭的怮然凄怆,整個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周圍的人仿佛也被她的情緒感染,打量春杳杳的眼神多了幾分嫌惡憎怨。
春杳杳一肚子怨氣沒處說,穿來一臉懵逼不說,竟然為了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被人罵的如此難聽還白白挨了一個巴掌,遂沒好氣道。
“你别一口一個掃把星的叫我。若是我犯事你大可将我扭送官府,不必在這哭天喊地。況且我剛進家門你兒子就死了,好好的黃花閨女粘上這污糟事,背上污名不說,年紀輕輕還守上活寡了,我還覺得是你們李家克我呢!”
二人一時争執不下,官府的差役已經到了。
古時的偵查技術尚有限,在屋内屋外反複偵查來去,也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迹,隻有仵作判得新郎官李壯是中毒而死的。
春杳杳卻趁亂四處檢查了一番,李家家徒四壁,唯有兩間卧室一間廚房,一廳一茅廁而已,院子還比較寬敞,有一個雞圈裡面養了十來隻雞鴨鵝。
此番調查卻讓她有了不小的收獲,一進入廚房一股黴味撲面而來,這味道她熟悉不已,在實驗室内她曾無數次聞到過。
她小心翼翼的揭開廚房竈台的鍋蓋,裡面是堆積如山的剩菜剩飯,有的已然長出了細細絲絲的黴菌,有的菜湯都已經變色青紅皂白的看着就讓人食不下咽。
再揭開旁側的菜籃子,米缸,幾隻老鼠窸窣的跑了出去,留下一地的食物殘渣,裡面的味道已經是不言而喻。
古代衛生條件、儲藏條件,本就不如現代,如此大量的堆積食物食材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細菌培養皿。
春杳杳輕輕用指甲刮取了今日食材表面上的一層黴菌,從身上取出攜帶的高級培養皿,仔細觀察裡面的黴菌,裡面黴菌交錯顯然不止一種菌群。培養皿是現代科技的産物,很快便将其中黴菌分解開,裡面竟然有曲黴,青黴等多重細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