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情引起官府注意,不久後衙差就已趕到,來回奔走忙于滅火。
陸淮、趙爺和小虎都被送至醫館,而春杳杳則留下配合官府調查。
她終于緩緩癱坐在地,沒了,全部都沒了。
不久後大火熄滅,塵歸塵,土歸土。
一把大火将酒肆化為一攤廢墟,黑枯的沒了樣子。
那些計劃,那些抱負,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在人沒事,這些時日春杳杳早就把他們當做了家人,穿越前她是個孤兒,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來到這有了趙爺和小虎的陪伴就把這些當做了親情,她承擔起一個女兒的身份照顧他們,無怨無悔。
幾個衙差來回逡巡幾圈也沒有調查出什麼線索,酒肆偏遠,人煙稀少,今天又是關鋪子休業的時候門可羅雀,哪裡還能找到什麼縱火者,官府隻能略表安慰,并無實質性的結果。
附近相熟的鄰裡紛紛圍了上來,劉米鬥和劉阿牛,巷子頭的梅姨,西街頭的小五,東街頭的徐四……
他們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是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的人摸了摸她的頭,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散了。
“杳杳,寬寬心,這樣的事在三十六坊很常見,人沒事就好。”
是啊,的确很常見。
梅姨的小女兒被人在街邊強*,連官府都沒敢報。小五因為做生意沒交保護費被人在街頭毆打瘸了一條腿。東街徐四的哥哥的糧鋪被打砸,至今也查不到肇事人……
前幾天自己也被李二狗堵在巷子裡差點沒了命。
人沒事就好,已經成為外城最美好的祝願了。
官官相護,官商勾結,撫育了一大批惡勢力,他們成為了這個地區的蛀蟲,在本就破敗的土地上繼續啃噬。
越破敗的地方越适合利益汲取,因為壓榨而不知反抗。
自己是可以一次又一次成功,但是可以一次又一次失敗嗎?
這個地方她肯定會再回來,但是不再是以被壓迫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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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與陸淮見面,他臉上挂了彩,拄着一根拐杖被五六個侍衛攙扶着,那天酒肆着火,房屋的承重柱掉下來砸到了他的腿上。
“你知道那天火情多麼危急嘛,大火熊熊燃燒的,裡面爆炸聲噼裡啪啦作響,我一個人在裡面攙扶着趙爺艱難前行,圖中各種火舌差點給我金貴的皮肉給烤了,但是我心中存大義拼死也要将趙爺救出……”
春杳杳盯着他侃侃而談,第一次沒有将他打斷,她就是靜靜的聽着。
“不過我還是想說對不起,偷竊實非君子所為。”陸淮突然低沉了起來,“其實我沒有想真的偷你的秘方,我是真的想跟你合作的,隻是後來見你總是那副樣子,就想你跟我認個輸……”
幼稚。
有的時候春杳杳覺得陸淮的心性不壞,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纨绔高傲,不可一世,卻也不懂得遮掩将一切都擺在臉上。他膽小廢柴,卻總能在關鍵時刻鼓起勇氣去救人。
她也不想去問那天,陸淮是沖進火場救人,還是本身就在裡面順手将趙爺帶出。
至少他沒有丢棄自己的夥伴,一次都沒有。
“我原諒你了。我們可以繼續合作。”
“你不會是因為我英勇救人的壯舉而感激我把,還是因為大火燒了你家酒肆你沒錢了。”
春杳杳從身上摸出了幾錠金子擺在桌面。
“你這女人真是嗜錢如命還有把金子随身攜帶的啊!”陸淮驚叫道。
“不愛錢愛什麼,愛你嘛?”春杳杳突然生出逗逗他的意思。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雖然我貌若潘安,富可敵國,但是你千萬不要愛上我哦~女人~”陸淮有些自戀的撩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碎發。
“……”
一把火将一切燒的精光,趙爺痊愈後還是回了老地方看了看。
望着曾經的家他一度陷入哽咽,已經是這把歲數了,連家都沒了。
“老趙啊,有什麼打算。”劉米鬥歎息問道。
“杳杳那姑娘說帶我們爺孫進内城開店,得了世子的照拂應該也能苟活一陣,就是舍不得你們這些老街坊……”
“我早說過杳杳是個有出息的丫頭,若是真能在内城讨得好生計,别忘了我這個老朋友……就是以後再也喝不到你釀的酒了,杳杳的酒千好萬好就是沒有那個味……”劉米鬥偏過頭,言語間已是哽咽。
“說的什麼話……想喝我的酒來城裡找我便是!或者讓劉阿牛順路給你帶回來!這都不是事!”趙爺安慰着拍了拍劉米鬥的肩膀。
寒暄幾句,趙爺與曾經的好友街坊四鄰分别。
劉米鬥卻望着那個身影,老淚縱橫。
還能活幾年?他這個腿病越發嚴重,如今連船夫的活都幹不成,更别說去到内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