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事裴禮雖然承下來了,卻又轉交給王有才了,飯莊和酒坊本就八竿子打不到,況且一個小小杳杳酒坊又怎麼值得他親自出手。
酒坊之間的事情當然要酒坊之間解決,況且中間還夾着個陸淮,惹惱了哪一邊自己都吃不到兜着走。
而事情到了王有才這邊就交待成了要不惜一切手段将杳杳酒坊擊垮,讓她們滾出京城。
聽聞背後還有肅親王撐腰,王有才頓覺有了底氣,忙招來吳松商議。
近來的事情讓他吃了不少癟,他叱咤商圈多年哪受過這樣的屈辱,更何況對手還是個小妮子。
于是在今日已經準備好了一出戲要在春杳杳的門前演上。
臨近午時是京城内最熱鬧的時候,此時原本死氣沉沉的大街尚可爆發出一些生機,官員們下朝,商戶開業,主婦采買……
杳杳酒坊也是這個時辰人最多,此時自門口排出長長一列都等着打當日新鮮的果酒。
春杳杳拿着雞蛋敷着有些紅腫的臉,手腕上纏着繃帶,從二樓下來掃視了一圈大堂,見風平浪靜就要出門去。
“杳杳,你别去練了,你先把身子且養的胖些比什麼都強,你看你這般羸弱,還要去練武這不是糟蹋自己嘛。”趙爺擔憂道,臉上的皺紋都扭曲到了一起。
“趙爺,多運動才能強身健體。”春杳杳笑着應和道。
門外此時傳來嘈雜聲,酒坊内的衆人不由得都聚集到了門口,此時一個男人正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他的面前有一個草席包裹的屍體。
“娘啊,你死的太慘了,就因為喝了杳杳酒坊的酒沒想到就這麼死了。黑心商人!謀财害命!你還我娘的命來!”
男子哭的聲嘶力竭,涕淚橫流,吸引了大批圍觀群衆,原本準備買酒的客人此時也後退了兩步有些擔憂的模樣。
春杳杳還未來得及為自己辯駁,一隊官府差役就來了不由分說的将她帶走,并給杳杳酒坊貼上了封條。
“有人舉報你所售賣的酒裡有毒,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
趙爺、桃子、小虎、劉阿牛紛紛上前阻攔,“我們這酒天天售賣都沒有問題,怎麼今天出來個喝死人的?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春杳杳走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睥睨他,緩緩道“這真是你母親?我看你身穿暗紋蜀繡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你就用個草席來包裹你娘?要是真有這份孝道不如給你娘買套體面的棺椁。”
男人一愣,不敢去看那雙眼,隻得低聲解釋道,“關你什麼事,你是個殺人犯,等着吃牢飯吧。”
“你這人在這哭的撕心裂肺以為是個多孝順的人,竟用草席包裹自己的娘親,此人話可信度有幾分?官人你可明鑒啊!”趙爺上前為春杳杳喊冤。
“官爺我們做生意這些時日,積極繳納官府稅收,産品上都是原料可查,開店本本分分怎麼就能喝了我們的酒就死了,這擺明是栽贓嫁禍!”桃子也上前來争辯,每日在酒坊幹活的她對酒坊的事宜清楚的很,斷不會出現喝死人的情況。
柳雲此時掐腰上前,怒瞪衙差,“我們素日裡都喝杳杳酒坊的酒都相安無事,怎麼突然就鬧出人命?這酒都是一批一批的産,怎麼就有一壺喝死了人?各位都信嗎!”
衆人眼中皆出現了狐疑之色,他們看向官差想聽到解釋。
“官府判案無關人不得妄議,無論結果如何肯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但是眼下我們肯定先要将人帶回去。”
春杳杳拍了拍趙爺緊握的雙手,示意他不要擔心,轉身對在場所有人道,“各位客觀,請相信杳杳酒坊的口碑和信譽,我們店裡的酒斷不會有安全問題,請大家放心,此事待我回來必會給大家一個解釋。”
說罷,春杳杳被衙差押走了。
此事一眼便知是故意陷害,醉鄉酒坊看來已經按捺不住了想要讓她徹底出局。但是此招甚蠢,無憑無據光靠一張嘴就想來栽贓她。
春杳杳自是不急,眼下京城人心惶惶的是疫病,此番陷害也隻是想殺殺她的銳氣,趁此機會打壓杳杳酒坊,乃至将她趕出京城。
而她手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殺手锏。
春杳杳被一群獄卒帶到了幽深的監牢之中,一間一間的木牢之後是十幾張髒兮兮甚至辨别不出模樣的臉,他們雙手皆被鎖鍊捆綁,一身的破布麻衣,表面滲出幾分血迹,有的腿腳不靈活見有人進來爬行到木欄後面巴望着看。
她被蠻力強行甩進了一個單人間,裡面除了有一地的破稻草和一個上廁所用的桶,其餘沒有任何東西。
春杳杳冷眼看着送她進來的獄卒,沉聲道,“若是有命案應該到衙門處理,給我抓到牢裡算什麼意思,難不成要設立私牢審我。”
“老實在這待着,有需要會叫你的。”獄卒說完就離去了。
牢裡散發着一股濃重的黴氣味,時不時有蟑螂和老鼠從她跟前跑過去,地牢裡開了一扇小窗照亮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區域。
春杳杳抱着腿坐在那一方小區域下面瑟縮的起身子,把臉俯進臂膀中。
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如此,在孤兒院的時候每個房間都是小小的,會留一扇窗,每個夜晚月光總會透過那扇窗戶在地上打下一方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