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抄的别人的,說不定不在現場,在其他地方,被抄襲之人說不定都不知道呢。”賀夫子幫腔道。
“那在場既然無人指認,憑什麼确認小虎是抄襲的?”春杳杳的問題步步緊逼,她直視着眼前人的眼睛絲毫不慌張,連皇帝都曾面見何況是這小小少傅。
“就憑他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就能寫出此等上乘佳句,就足以證明他是抄襲的!”董少傅再度犯案。
“因為别人寫不出就代表他也寫不出嗎?因為你們無能所以代表所有孩子都是無能的?明明是你們井底之蛙不見天日,卻把别人的才華能力看做是抄襲,這就是你們文人風骨?”春杳杳接連扔出反問,中氣十足義正詞嚴。
顯然這兩位所謂的文人墨鬥從沒接受過如此挑釁,頓時兩張老臉漲得通紅,春杳杳的話他們是無法反駁的,沒有證據何來抄襲,萬一這小男孩真是個神童呢。
但是轉念一想,外城人都是土包子,家裡也隻是普通的商戶,何來文化底蘊,這些詩詞沒點功底是寫不出來的,怎麼也不可能是趙小虎寫的。
春杳杳的一番話讓一直備受尊崇的董少傅得到了巨大的打擊,在皇宮中就連皇子都要叫他一聲老師,卻在這樣一個公開場合被一個小姑娘批評,這顯然刺激到他的自尊心。
“好啊,既然你堅稱是他自己寫的,那我們就當場考一場看看他還能不能再創作出如此優秀的佳作。”董少傅一拍桌,也顧不上那套文人雅士風姿,用手指着春杳杳的鼻子道。
“考也可以,但是在這樣公開的場合你公然羞辱一個孩子,沒有證據卻指責他抄襲,我要求如果他做出了一樣水準的詩詞,你們所有人,乃至文韬書院必須給他公開道歉。”春杳杳當仁不讓道。
“好,到時候如果這小子做不出來,就讓他滾出書院!不,滾出京城!京城内容不得這樣品行不端的人。”董少傅顯然已經氣急敗壞,他顫抖着手在春杳杳和趙小虎間來回指着,花白的胡子被大口喘氣吹起。
“好。”春杳杳冷冷答道。
她蹲下身子看着小虎,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将老虎玩偶塞到他的手上,“小虎不怕,他們欺負我們就要勇于反擊,他們污蔑我們就偏要證明給他們看。”
小虎用手擦幹眼淚使勁吸了吸鼻子,他睜着眼睛裡面已經有了像春杳杳的三四分倔強,哪怕尚有些抽泣依然說道,“杳杳姐,我不怕,再考上幾次十幾次我都會得到甲等,因為我是你教的。”
台上,董少傅和賀夫子兩個人交頭接耳的研究着,陸燃在一旁無力的看向春杳杳和小虎,心裡既覺得愧疚又擔心。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董少傅和賀夫子也許不會那麼針對小虎,隻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當上書院院長一職存有不滿,認為他年紀尚輕,靠世子之名才當上的院長。多年來他們一直想找時機将他趕下院長一職,故而才利用他招納趙小虎進書院一事挑起事端。
他自然是相信趙小虎的文學功底的,當初在邀客來大酒樓的時候就見識到了,如今隻希望他不要掉鍊子。
“那便讓他做一首有關山水的五言絕句詩。”董少傅莫摸着花白的胡須滿意道。
“五言絕句?你讓一個孩子來做五言詩,你這不是存心刁難是什麼。”陸燃頓時覺得曾經讓他尊敬的長輩此刻如此的不可理喻。
“既然你認為他能做出‘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樣的神句,怎麼還會擔心他寫不出五言詩?”賀夫子反問,絲毫沒有覺得董少傅的行為不妥反而幫腔。
“我沒有覺得他寫不出來,而是覺得這樣為難一個孩子實在有損師德,為人師表卻在想如何為難一個孩子,這樣真的對得起自己老師的身份嗎?”陸燃言語間頗有些怒意。
以往的絕對不會頂撞少傅和夫子,哪怕生活中雖然這些老師對他諸多挑剔但是他隻認為那是他們對自己的錘煉,而今看來他們都在滿足私心,也根本不是為了書院更好。
不顧陸燃的勸阻,董少傅宣布了本次考試的題目,“有關山水的五言詩。”
小虎孤零零的一個人在衆人的注視下坐在董少傅對面的座位上,幾十雙眼睛從各個角度打量注視着這個孩子。
他有些慌張,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兩隻小手死死的抓住衣角不斷揉搓着,他沒有擡頭但是卻能感受到幾道目光死死的注視着他,仿佛無形的套索将他勒緊。
春杳杳沒有說話,她一直都知道小虎是個勤勞的孩子,那些詩歌他早已背的滾瓜爛熟,隻是這樣大的壓力下他一時想不起,那這個時候自己就更加不能讓他感受到壓力,讓他靜下心來才是最關鍵的。
小虎就這樣呆坐了幾分鐘後,便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而他對面的董少傅和賀清籁卻越看越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