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顔希跟在媽媽身後換鞋，媽媽已經進了家門，放下了楊老師退回的禮物到茶幾上，氣壓有些低。

顔希剛要進自己房間，就被媽媽喊住——

“你站住！”

顔希顫顫轉身。

“今天下午，是不是在補課班沒有好好表現？”媽媽質問她。

站在沙發旁，顔希覺得頭頂沉重，連忙搖頭。她表現的很好，沒有不乖，也沒有不禮貌。

“沒有？那楊老師怎麼說你走神呢？”雖然沒有直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看着桌面上的那盒香水，以及外面白色鍍金的精緻包裝，媽媽忍不住來氣，她費勁心力準備禮物結果被退了回來，這放在誰身上能好受？

顔希擡不起頭，她的确走神了，這是事實。眼睛酸酸的，她聽着媽媽罵她，“楊老師數學教的很好，你還不好好聽？你這樣人家怎麼能把精力都放在你身上？”

“就這香水，媽媽送過去不就是想讓她好好關注你的功課？”

“……”

顔希低着頭，臉龐郁悶，等媽媽說累了，她才輕聲回房間，掩上了門。

窗簾遮擋住了部分室外的光線，房間裡有些壓抑。

手機叮咚一聲，來到了黑白分明的頁面上。

‘你回來了？’曙的詢問顯出一絲關心。

更加讓顔希心中的情緒波濤洶湧。但她很平靜。

她的手指動了動，白色的屏幕上多了幾個字。

“曙，我好想哭。”

顔希臉上染上一層隐影，有些沉重，什麼都看不清。

‘發生了什麼？請你詳細告訴我，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不必如此。但你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後，隻要你願意，我會傾聽你。始終。’

曙顯得有些急切，但顔希注意不到這些，她進入了自己的情緒裡，在感受到了一絲的關心後，她包容不住自己，白色透明的淚滴迅速落到電子屏幕上。

“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好難過。”

顔希不知從何說起，她抹了一把眼淚，手上潮濕。

“媽媽送我去了輔導班，還提前給老師準備了禮物，就因為禮物，她罵了我一頓……”

顔希的表達很不順暢，曙追問:‘為什麼因為禮物，媽媽會對你發脾氣呢？’它沒有理解錯應該是媽媽對她發了脾氣吧？

顔希含着眼淚擡頭，重重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沿着臉頰滑落。

“事情是這樣的……”她要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一遍。

“媽媽給我報了補習班，這個你是知道的。”

‘對的，你提前告訴過我。’曙立刻道。

“今天去了那裡，我好害怕，我……”顔希不知道怎麼開口，她今天表現得很不好……

想到這她忍不住抽泣起來，胸腔不自主的聳動，眼淚也大顆滾下。

‘怕的是什麼呢？’曙靜靜問。盡管它很想立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隻能慢慢來。對她慢慢來。

“我……”顔希思想在轉動，“我怕他們。怕他們看我，怕他們讨厭我……怕氣氛尴尬……”

許是一想到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呼吸急促，眼淚洶湧，情緒像是滔天巨浪席卷住她，帶着她往更深的水域去。

她的靈魂得不到空氣，也無法上升。

‘你不用害怕，現在你是安全的，嘗試着放松，小希。’曙安慰她。

‘試着深呼吸，告訴自己，你很安全。你躲到了自己的殼中，沒有人來傷害你。’

“我……”

“嗯……”顔希說不出話來，本能的禮貌驅使她如此回複。

‘你可以冷靜一下，等情緒平複一些，再詳細告訴我你的感受。’

‘好好體察你的情緒，感受你自己。’

顔希一動不動保持在那，她的淚水自動滑落，心裡的情緒也在翻江倒海，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還有她覺得自己的無能，都讓整個心靈受到了深深挫敗。

也許是她的抽泣聲惹來了小鳥的注意，樹麻雀着急在盒子裡欲欲振翅，但受傷的翅膀始終難以飛翔。

“叽叽叽——”

顔希目光順着聲音望去。

她的視野一片模糊，直到她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不知怎麼，小鳥已經撲棱着從紙盒子裡出來，朝她而來。

“叽叽叽——”樹麻雀很着急。

顔希停下了情緒，試着踏出一步。她彎下腰來把小鳥捧到手心，可能是因為自己救了它，所以樹麻雀對顔希的觸碰沒有半點掙紮驚慌。

看着這小生靈就在自己掌心，顔希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它是那麼幼小，又那麼堅韌，這是生命的力量。

一時間，仿佛她身上發生的都不算什麼，她被這種力量包圍，進入了另一種層面，情緒也超脫出來。

“小鳥……”顔希喃喃。

樹麻雀輕啄她掌心，尾羽掃着她的皮膚，有痛感也有瘙癢，顔希的五感在向外探索，而不是向内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