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他盯着她沉聲道。
陸七向他的背影吐舌道:“就是!”
九點半,唐家後門。
看着屋裡透出的微光,陸七感到意外,他們不是九點就熄燈睡了嗎?怎麼這會兒還開着燈?
鐘行也有些疑惑,随後他們沿着牆邊陰影,慢慢走到房間樓下。
二樓,也就三米高,他們沿着柱邊靈活的爬向窗戶,因為此時已不允許他們從樓梯上去。
屋檐上,鐘行向後睨了眼,見陸七身手靈活毫不畏懼,淡淡地收回視線向旁邊的一扇窗戶走去。
陸七房間的窗戶就在這邊,她先行一步翻進屋内。
進屋後,她心中頓時一松,尋着洗手間的方向準備過去。
“吱...”
聲音從窗戶傳來,她警覺的向窗戶看去,隻見一個高大筆挺的人影從窗戶外瞬間翻了進來,她迅速上前,就是一個拳頭招呼。
對方一把反扣住她的手,陸七腳下一動,準備攻向他的大腿中央,對方似乎早有預料,腳一勾便将她的雙腿控制住,她暗叫不好,另一手直攻他面門。
霎時,對方一把扣住她的拳頭,使她動彈不得。
陸七壓着聲音低吼,“小賊,快放開我,否則姑奶奶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
對方一陣輕笑。
這聲音...
“大叔?!”
鐘行募地松開她,喉間隐有低沉的悶笑,“小鬼,年紀不大倒想争着做姑奶奶了。”
“你才是吧,當賊還當上瘾了。”陸七揉着手腕,沒好氣道。
“小聲點。”鐘行謹慎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低語,“唐祠屋裡有人,我暫時避會兒。”
說完,門前便響起了敲門聲。
他們頓時齊眼看向緊閉的大門,陸七暗叫倒黴,不會這麼巧吧?
“有人在嗎?”
聽着還是個女聲,唐祠的聲音也傳了進來,“這屋是我朋友的,她已經睡了。”
“我剛剛明明聽到有聲音。”
陸七望向鐘行,圓目一瞪,低聲道:“現在怎麼辦?!”
鐘行看着房門,眸色不由一沉,下一秒他走向窗戶,推開一扇窗準備翻出去。
此時,門被一把推開。
“雁子!”唐祠喊道。
陸七站在窗前,不由松下一口氣,睨了眼窗外圍的人影,随後便要關上窗戶。
“唐祠...”
哥還沒叫出口,隻見一個人影迅速襲來,陸七一閃躲過這一拳,對方依舊緊追不舍,陸七隻好出手擺脫。
黑暗中,她們看不清對方,陸七也謹慎起來,對方是個練家夥的,還是個女的!
刹那間,對方又迅速出拳,陸七一個偏身躲過,随後一記右勾拳,對方以臂抗住,但陸七很快便反應過來,頓時收手一個轉身側踢,将對方逼得連退兩三步。
對方欲再上前搏鬥,忽而燈光亮起,視線明朗。
陸七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應該跟唐祠一般大,皮膚白皙,标準的瓜子臉,眉眼冷厲,透着一股審視,身材凹凸有緻,即便長發束起也垂落到胸前,一身淡雅的休閑裝,雙手握拳準備随時上前。
門口的唐祠快步走進來,“雁子,她是我朋友!”
被叫雁子的女人慢慢松開拳頭,卻還是緊緊地盯着陸七不放。
“小七抱歉啊,她叫孟雁雲,是跟我一起長大的鄰居,也是我的朋友。”唐祠走到她們中間調解道。
孟家...從小一起長大?那大叔應當也認識。
“你方才在窗戶前幹什麼?”孟雁雲冷聲質問。
語裡似乎還有不少的敵意。
陸七緩緩翹起唇角,無辜一笑,“看星星啊,阿姨應當是過了這個年紀了。”
阿姨???!
唐祠立馬緊張的窺向孟雁雲越發陰沉冰冷的臉,阿行也就算了,可雁子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女生不都讨厭這種敏感詞嗎?
他對陸七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再說這種話,可惜對方根本視而不見。
“阿姨,要一起看嗎?”陸七走到窗戶前,打開窗戶,不經意瞥見旁邊的影子,眼尾惡劣地一挑,轉身對孟雁雲說:“今晚的星星很漂亮哦~”
黑亮的雙眸透着純真,粉嫩的小嘴輕翹,脖頸處不齊的短發被微風輕輕吹蕩。
片刻,孟雁雲收回視線望向一旁緊張的唐祠,“唐祠,我先回去了,有他消息記得馬上告訴我。”
說完,她又冷視一眼窗前的陸七,衣角擒着風轉身離去。
見她離開,唐祠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立馬走到門前關上房門。
窗前,陸七準備關窗,一隻修長的大手突然阻擋,陸七使勁用力關上,可窗戶依舊不為所動。
她放棄的松開窗戶,窗戶也得以打開,隻見鐘行面對她而站,他們隻隔着一扇虛無的窗。
他微眯起眼看着她略帶怒氣的黑眸,小小的鵝蛋臉,皮膚粉膩如雪,微卷的睫羽輕輕顫抖,到脖頸的頭發因方才的打鬥變得有些淩亂。
“臭丫頭。”
一道低啞的沉聲下,鐘行迅速翻窗進來。
唐祠剛關門轉身就看到鐘行翻窗而進,不免吃驚,細細一想隻感後怕。
“你一直在外面站着?”
鐘行沒回答,反問道:“她怎麼來了?”
語裡似乎還有些煩躁和不耐。
唐祠坐到桌邊,倒了杯水,眼裡不免多了絲調笑,“雁子聽說你回來了,但去鐘家沒見到你,所以來我這兒問問。”
陸七聞言,也坐到凳子上,一雙黑眸撲閃着,“大叔好像挺怕那個阿姨的。”
“這次你猜對了。”唐祠轉而又對陸七說:“小七你還是别叫雁子阿姨了...女孩子一般都不喜歡聽到别人這麼稱呼的。”
“我才不管。”陸七棱起一雙倩眉,撇嘴道:“誰讓她一進來就出手。”
唐祠無奈,這...他确實管不了,阿姨跟叔叔,還真隻有她叫得出來了。
“雁子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啊...”唐祠忍笑看了眼鐘行,随後貼到陸七耳邊輕語,“雁子跟阿行有婚約,不過因為阿行父親出事了,孟家就解除婚約了。”
陸七斜眼看向旁邊略有煩躁的人,調促地笑起來,“原來是千裡尋夫啊~”
一道冷眼襲來,陸七不為所懼,依舊沒心沒肺的笑着。
“明天晚上就行動,她已經懷疑了。”鐘行目光沉沉。
“什麼行動?”
“不關我事。”
唐祠來回掃視他們,問向鐘行,“雁子懷疑了?還有,你回來究竟是想幹什麼?”
“拿走我父親的東西。”
“是什麼?你究竟有什麼打算?為什麼鐘家要綁架你?”唐祠接連憂心道:“現在連雁子都在找你,整個鎮子我們估計很難逃出去。”
“錯了,是他很難逃出去。”陸七悠閑地倒了一杯水,閑緻的輕抿一口,“大叔,你連唐祠哥什麼都不告訴,那就沒人可信了。”
鐘行淡淡地睨她一眼,沉默兩秒,他對上唐祠那雙擔心的眼,“唐祠,有些事一句兩句說不清,你信我就等回酒吧再說。”
須臾,唐祠點頭,“好,但你要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他已隐約感覺不對勁,鎮子突然變得很安靜,街上不時有人巡視,連唐家周圍都有人在偷偷監視,甚至連奶奶都想讓自己早點離開,他不由感到奇怪和憂慮。
“我不清楚。”
鐘行嗓音有些低冷,彌漫着幾分薄涼。
如果隻是鐘家,他會很清楚。但自從自己走進鎮子,這裡就變得奇怪,他從他們臉上看到了害怕,興奮,以及貪婪。
唐祠輕垂頭,臉上不由憂愁萬分。
“雁子不會傷害我們的。”唐祠看向他,神色頗為認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阿行你應該了解。”
“她幫不了我。”
如果她幫,便是跟鐘家,甚至是整個鎮子反抗,并且如果她知道了或許也隻會讓情況變得更複雜。
“那東西很難拿嗎?”
陸七忽然開口,臉上顯然沒有唐祠的憂愁。
鐘行将車鑰匙放到桌上,“明天晚上,我會去拿,你們隻需要把後院的車開出來。”
唐祠輕點頭,收起鑰匙。
“明天...”
一旁的陸七不由皺眉輕喃。
“小七,明天怎麼了?”唐祠困惑,随後一想,倒讓他有些驚訝,“阿行,明天是你的生日。”
鐘行眸色淡淡的并未有什麼情緒,他已經很久沒過生日了,都快忘記了。
“明天有些麻煩了。”陸七垂下眼睫。
“小七,這話怎麼說?”
陸七擡眼看向他們,“明天是中元節,鬼門大開,孤魂野鬼四處亂竄,陰氣最重。”
唐祠怔住,幹幹地笑了笑,“但我們這次不是去捉鬼,隻是幫阿行拿...不,是偷一件東西。”
她不語,可眉間的愁緒依舊不展。
但願吧。
“别多想,早點休息。”唐祠對鐘行說:“我們也回去睡吧。”
鐘行看着她,眉眼漠然,語氣裡帶着淡淡的嘲諷,“覺得危險,你可以離開。”又對上唐祠詫異的雙眼,“你也是,這裡你以後還要回來。”
他沒有其他什麼意思,也認為這事跟她并無關系,所以她想離開也是正常。他也并不願意拖唐祠下水,畢竟他跟自己不一樣,這次後他便真的不會再回來。
“鐘行,我們二十七年的朋友,難道還在乎這個?”唐祠有些不悅,繼而轉頭望向陸七,“小七...是我帶你來的,原本想帶你來小鎮玩玩,沒想到出了這種事...對不起。”
無人說話,屋内一片寂靜。
半響,陸七抿嘴輕笑起來,“偷個東西,有什麼危險的。”她悠哉地喝了口水,不以為然,“放心,如果有危險,我會逃得比你們快。”
鐘行盯住她清亮的黑眸,眸色沉沉,卻不語半句,兩秒對視便走出房間。
“小七謝謝你。”
話落,唐祠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他們離開後,陸七依舊坐在凳子上,唇邊的笑意漸無,眉宇間愁緒漸生。
坐了半刻,她起身脫掉牛仔外套,正準備上床睡覺,徒然一陣陰風從窗角襲來,她冷聲喝道:“出來!”
兀然,窗前一對鬼影現身。
是那對情侶鬼,陸七又坐下,“鬼鬼祟祟的,信不信我滅了你們!”
雖然對方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女鬼依舊有些害怕,“我們是看你房間有人,所以一直在外面不敢進來。”
“對啊,而且那個叔叔好像還看得見我們。”男鬼摟着女鬼小聲道。
陸七斜睨道:“那座山,看到了什麼?”
她自然也隻是吓唬吓唬,威懾下他們,萬一他們真有那膽子呢?
“什麼都沒有,山頂上隻有一塊大石頭,不過上面纏着很多線和鈴铛,我們不敢靠近。”男鬼低頭說。
女鬼連連點頭,“嗯嗯,而且那裡傳出的氣息跟我們之前感應到的一樣,那裡黑漆漆的,風一吹鈴铛就響,好恐怖。”
“你本來就是鬼,還怕什麼。”男鬼摟着她,安慰道:“這不還有我在嘛。”
陸七無語的瞥他們一眼,“行了,你們走吧。”
聞言,女鬼幸福的靠在男鬼懷裡,他們戛然消失在窗邊。
頃刻,屋子又安靜下來,陸七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着外面暗淡的街道,眸光沉了沉。
街上的孤魂野鬼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