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
一覺醒來,陸七睜開雙眼直直地盯着天花闆。
片響之後,她掀開被子換上自己的牛仔外套和褲子,簡單的洗漱好便走出唐家。
清晨的小鎮很熱鬧,街邊上是買菜的小販,都是自家種的,但他們看到陸七都不約而同地斂了斂色,話也停下了,不時的打量這個外來人。
陸七朝一個賣早餐的店走去,“老闆娘,有豆漿嗎?”
老闆娘一愣,磕磕巴巴地說:“有...有啊。”
“給我一杯豆漿吧。”說着,她遞給老闆娘一塊錢,“我第一次來這裡,不清楚你們這兒的物價,豆漿是一塊吧?”
“是...是一塊錢。”
老闆娘接過錢,立馬将豆漿遞給她。
陸七悠哉的喝了一口,臉上挂着一抹甜笑,“很好喝啊,現磨的?”
老闆娘見她喜歡,看着也單純可愛,不由放松下來。
“對,是我們自己種的豆子,自己磨的豆漿。”
“真厲害,你們都自己種菜嗎?”
老闆娘笑道:“我們不怎麼出去,自己種菜,吃不完再賣,大家就都能賺錢了。”
陸七微嘟起嘴,面露疑色,“可是如果不出去的話,怎麼花賺到的錢呢?”
“這...”老闆娘顫了顫睫毛,支支吾吾開口,“家...家人平安就好,錢夠花就行。”
“我看你們鎮子上的房屋還算多,怎麼街上沒多少人啊?”陸七不由打趣,“都不愛出門嗎?”
老闆娘面露苦澀,歎道:“不是...年輕人都待不住,去外邊了。”
“這樣啊...老闆娘,豆漿很好喝,下次我還來買。”
“好、好啊。”
片刻的溜達,陸七慢慢走向唐家,自給自足,他們在怕什麼?
忽而,一輛黑色汽車駛過,停在旁邊的一家門口,陸七頗感驚訝。
原來這裡也是有汽車的啊,怪她把這裡想得太保守了。
那是孟家?
她記得剛來時唐祠說過這個孟家,現在是這個小鎮的第一股東。
車上下來好幾個人,隔得也有些遠,她沒怎麼看清,也不在意地走進唐家。
她在外面轉悠了半個多小時,回到唐家剛好是他們的早飯時間。
“小七,你去哪兒了?”唐祠問。
“散步。”
桌上隻有四人,唐祠的奶奶,阿琴,唐祠和陸七,而鐘行現在依然躺在二樓。
“小祠,你昨天有帶陸姑娘出去好好看看嗎?”唐祠奶奶笑語。
唐祠微頓,随即點頭,“我們昨天下午出去轉了轉。”
“奶奶,小鎮很漂亮,植被茂盛,空氣清新。”陸七夾了個包子,笑的人畜無害,“人也很熱情。”
“那就好。”喝了口粥,唐祠奶奶又道:“小祠,早些回學校去,請假久了學校會有意見的。”
“...好,過兩天我就回去。”唐祠輕點頭。
十多分鐘後,唐祠奶奶吃完便走進自己的房間,阿琴也開始收拾碗筷去廚房。
唐祠做賊似的拿起四個包子裝進早就準備好的袋子裡,他剛要上樓,募地又轉回身将袋子遞給陸七,低語,“小七你拿給阿行,我打掩護,我怕她們突然上樓找我。”
見她不接,唐祠又催道:“拜托你了。”
陸七不情願地接過袋子,慢騰騰地走上樓。
沒敲門,她直接推門而進,見那人閉着眼懶散地躺在沙發上,一米八七的身高,雙腿一半都露在外面,跟大爺似的翹着。
她将包子扔到他身上,而後坐到椅子上。
“我知道你醒着。”
鐘行徒然睜開眼,看着身上的一袋包子,眉間不由一蹙,随後将其放到一邊。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陸七随口問道。
他不回答,反問道:“你怎麼看這裡?”
“安靜祥和,一切都很好。”陸七倒了杯水,輕抿一口又說:“但奇怪得緊,你們這裡怎麼跟清末似的,看見個外來人就稀罕,消息傳得也快。唐祠奶奶先不說,你家就更奇怪了,明明處于小鎮風水穴眼,卻擺個聚陰的風水陣,而且...”
鐘行眸光微斂,“而且什麼?”
陸七把玩着杯子,“而且那風水脈絡是通往山上的,那山上你去過對吧。”
“還有呢?”
“沒啦。”陸七放下杯子,側頭看向鐘行,“聽唐祠哥的描述,你應該不會回這裡來了,但這次為什麼要回來?”
鐘行倏而起身,回視陸七,“拿一個東西。”
“鐘家嗎?”陸七突然有了興趣,翹唇而笑,“怎麼?是要拿回屬于自己的繼承權了?”
他拿起那袋包子吃了起來,幾天沒吃飯,身體還是虛弱了幾分。
“我對鐘家沒興趣。”鐘行咬下一口包子,三兩下四個包子便下肚,“我要再去鐘家一趟。”
鐘行吃完便去洗手間準備洗漱,邊走邊随意地脫掉外套和裡面的短袖扔在地下,肌肉分明,線條優美,健碩的身軀瞬間展現在陸七面前,她沒好氣的白了眼,轉過身不再看。
流氓...
等他洗漱好,陸七發現其實也沒啥變化,隻不過胡茬剪短了一些,身上沒汗臭味了。
“大白天,你準備怎麼去?”
陸七無聊地玩着空杯子,這裡雖然隻是個小鎮,但都是鎮上各戶都相互熟知,消息也傳得快,可能剛出門,鐘家就知道了。
“晚上。”
他昨晚逃出來,鐘家人肯定這會兒正在四處尋他,不,是這整個鎮子。
晚上七點,天際的白光隕落,這時天也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這裡四處環山,風來得暢通,即便是在炎熱的夏季,也跟秋天一樣涼爽,天也暗得快。
唐祠坐在屋内,望着窗外被陰雲籠罩的月亮不由歎氣。
“唉...”
他也想跟他們一起去打探。
小路上,鐘行看着前方的影子,眸光微沉,“你來幹什麼?”
陸七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路又不是你的。”
他的眸子一凜,繼續向前。
身後的陸七得意地挑眉,沖他作了個鬼臉。
鐘家圍牆邊,“我自己進去,别跟着。”
“别又被綁了,我可沒心情再翻牆。”陸七眉尾挑起挑釁的笑。
“放心,到時我一定供出你。”
鐘行勾了勾,說完便一躍翻牆而進。
陸七望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圍牆,咬牙低罵,“你最好被抓住,求我都不來救你!”
說完,她就轉身朝後面走去。
大約十分鐘後,她來到山腳下,看着前面的一座大山,不禁倒吸一口冷吸。
遠看還以為不高,沒想到竟有五六百米高。
高溪鎮四周山巒環繞,平均都在千米左右,起初遠看還沒覺得怎麼樣,但現在她想掉頭就走。
雖然有條小道,但爬上去估計也得一個小時,夠嗆。
倏而,她拿出兩炷香點燃,又招來那兩個情侶鬼。
他們貪戀的吸食着香,女鬼抽空問道:“您這次找我們又有什麼事嗎?”
陸七将香拿到一邊,那兩個鬼頓時貪婪的向旁邊吸食,卻不敢貿然上前。
“你們去過這山上嗎?”
女鬼貪戀的看着她手中的香,“沒有,我們一直都在鎮子裡飄蕩。”
“去上面看看,有什麼。”陸七将香誘惑的往他們那裡偏了偏,“我就給你們吃。”
“沒問題。”男鬼爽快的應道。
聞言,陸七将香插在地上,兩隻鬼瞬時湧上,吸食着香。
與此同時,鐘行正靠在一處窗前,透過縫隙緊緊地看着裡面的人。
“找到他了嗎?”
說話的正是鐘行的舅舅,鐘正峰。
穿着一身灰色短衫和長褲,眉型跟鐘行有兩分像,但他左眉有一道月牙形的刀疤,大約十厘米長,刀尾劃過眼皮,顯得格外猙獰。
“沒有,鎮子上都問過了,沒看到過他。”
回答的是鐘正峰的兒子鐘河,也就是鐘行的表弟,比他小兩歲,從小就跟他不對付,但後來鐘正山失蹤,愈發嚣張,可鐘行也不是善茬。
“他會不會已經離開高溪了?”一個女人憂道。
她穿着一件現代旗袍,身姿風韻還尚存,坐在鐘正峰旁邊,她是鐘正峰的老婆唐婉。
“媽,不會。”鐘河看着自己的母親肯定道:“離開高溪除了火車就是汽車,他的車還在後院,而且車鑰匙現在在我這裡,火車站也沒人看到他離開,他現在一定還在高溪。”
鐘正峰點頭沉聲道:“一定要在後天之前,把他抓住!”
“爸你放心,鎮子不大,他躲不了多久。”
“你說他這次回來是想幹什麼?”唐婉面色憂疑。
“不管是回來幹什麼,倒也省了我們去找他。”鐘正峰冷笑道。
鐘行眉心緊皺,心底不禁冷笑,這次回來的還真是湊巧。
“爸,你說鐘行回來是不是為了...那個?”
鐘正峰笑意陰冷,“他想要,我到時給他便是。”
“鐘河,再派點人在鎮子裡,還有周圍的山裡搜搜,我不信他還能飛了不成!”
“是,爸。”
說完,鐘河便推門而去。
鐘行最後冷瞥一眼鐘正峰,随即翻身下樓,不驚擾一聲。
後院,鐘河正準備從後門出去,奈何後頸突遭一道猛力襲擊,他雙眼一翻昏倒在地。
黑暗中鐘行慢慢現身,他在鐘河身上摸索着,手一頓,他迅速取出車鑰匙,轉身望着自己心愛的黑色越野。
等我回來接你。
那東西既然不知道在哪兒,那就先暫時放這兒,到時他一并取回。
再次一躍翻牆而出,瞧見槐樹下拿着一根木棍,正蹲着寫寫畫畫無聊的人,他走過去不由感到好笑。
“你怎麼還在這兒?”
語氣卻依舊冷淡。
陸七頭也沒擡一下,繼續畫着圈,“我想待就待喽。”
“那你就繼續呆着吧。”
說完,他便擡步離去。
“我待夠了。”陸七扔掉棍子跟上他,“找到東西了嗎?”
“什麼東西?”
“你要拿回的東西呗。”陸七無語一瞥。
鐘行盯向她黑亮的雙眸,眉梢微挑,笑意隐隐,“感興趣?”
陸七眼珠子一翻,“不感興趣,我還問什麼。”
“小鬼,我的事别好奇。”
“大叔,你還挺自戀的,我也是受人之托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