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楓市,晚上九點。
大床上裹着一團白色的東西,不時地嚅動一下。
少頃,那團東西又動起來,倏地,一個毛糙糙的黑球探出來。
陸七掀開被子打着哈欠走到洗手間,頭發淩亂的不成樣子,可不就是個毛糙糙的黑球嗎?
她看着鏡子裡蒼白的臉,毛躁的頭發,自己也不免被吓一跳,脖子上的傷已經在結痂,繃帶去掉隻貼着一個無菌敷料貼。
他們回到水楓市已經兩天,也就是說她在床上睡了兩天。
而且下車的時候,她還專程警告他們這兩天不許給她打電話,因為她要好好休息下。
手機在酉口公安的追查下,也如願回到她手中,隻不過一直處于關機狀态。
打開水龍頭她使勁搓了下臉蛋,眼下的青絲在白熾燈下格外突兀,她緊緊盯着自己還有些泛血絲的眼睛輕輕勾起嘴角。
“砰!”
門聲響起,陸七手上微頓繼而又開始梳洗,她知道是鄧紫陌回來了。
“誰啊?”廁所門外鄧紫陌謹慎地詢問,默而她猶疑道:“是陸七嗎?”
朝鏡中梳洗整潔的自己滿意的笑了下,她轉身打開門,卻吓了鄧紫陌一跳,“鄧姐姐放心,不是那些東西~”
“......”
鄧紫陌頓感一陣無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天啊。”
“前天?!可我這兩天沒看到你啊,也沒聽到你房間裡有什麼動靜?”
鄧紫陌很是驚疑,她都懷疑這丫頭是不是跟她玩隐身了?
陸七懶懶地伸了個腰,“我一直在睡覺,最近太累了。”
“你是...”鄧紫陌湊近幾分,也壓低了聲調,“你是去“工作”了?這出差挺久的啊。”
緘默兩秒,陸七輕彎唇角,“算是吧。”
“看你這樣子估計不好做吧?”
鄧紫陌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黑眼圈不由打趣,眉眼間也有幾絲好奇和探究。
陸七狡黠一笑,“值得。”
這一趟去高溪雖然沒撈到什麼錢,還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但她覺得值。
“掙錢也不用這麼拼命,搭上自己的身體啊。”
鄧紫陌搖了搖頭,話裡并無褒貶之意反而更像是在陳述自己的感想。
“沒辦法,生活所迫嘛。”
陸七聳了聳肩面露愁苦,随即與她擦肩走進房間。
她沒必要跟鄧紫陌解釋,也不會跟她說太多,不給自己留隐患,這也是為她好。
陸七剛穿好衣服,肚子就開始不争氣的“咕咕”叫起來,她拿起卡其色的小背包就往外走。
正坐在客廳休息的鄧紫陌瞧見了不禁發問,“你要出去嗎?”
“吃個飯,姐姐要一起嗎?”陸七笑問,她知道鄧紫陌不會跟她一起的。
鄧紫陌擺了擺頭,“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得嘞,走了。”
大門“嘭”的一聲再次合上。
黑夜染着暧昧的霓虹,她剛走到樓下,一對鬼影便殷勤地跟上來。回來的時候她就發現它們了,鐘行也是,沒說什麼也就任由這對情侶鬼跟着。
“你們老是跟着我幹什麼?”
女鬼谄媚的笑着,“姐姐,你就讓我們跟着你吧,我們可以幫你忙的。”
男鬼連忙附和點頭,“是啊,這次我們也是幫了忙的。”
陸七徑直朝繁雜之處走去,随口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女鬼興奮地飄蕩在陸七面前,“我叫蘇青青,他叫張秋。”
“鈴——鈴——”
剛開機不久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狐疑地拿出,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無奈地接起來。
“唐祠哥,什麼事?”
“小七,這兩天睡得還好嗎?”
他都按照她的話,這幾天沒有給她打電話。
“還行吧。”陸七輕嗤道:“沒你的打擾,我睡的很舒服~”
唐祠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并不惱。
“既然醒了...要不要來酒吧玩?”
“咕...”
胃又開始叫嚣,陸七摸了摸癟癟的肚子,“不了,我要去吃飯,餓死了。”
聽言,唐祠立馬邀約,“我們這裡有飯,一起吃吧!”
陸七呵笑一聲,“酒吧也賣飯?”
“不是,可以點外賣。”
沉默片刻,陸七回道:“行啊,那你可得點貴的。”
不吃白不吃,她也懶得去找飯店。
“好,沒問題。”
挂斷電話,陸七拐了個彎,向不遠處熱鬧的街道走去。
半個小時後,西街酒吧。
蘇青青和張秋苦澀地目送陸七走進去,酒吧裡面有結界,它們無法進去。
陸七也隻給它們留下一句話: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别總跟着我。
走到吧台,沒有那兩個熟悉的身影,陸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百般無聊地看着舞池中歲音樂盡情搖滾的衆人。
賀川驚喜地走向陸七,“喲,你來啦!”
老闆丢下酒吧半個月,代理老闆之後也丢下酒吧好一陣子,兩人回來後身上都帶着不少傷痕,而陸七他也在這段時間沒再來過,此刻他很是驚訝和欣喜。
陸七睨他一眼,又掃向舞池,“你老闆呢?”
賀川撇了撇嘴咕哝道:“原來是找他啊...”
她沒有聽清,疑惑說:“你說什麼?他在哪兒?”
“樓上。”
說完,賀川便低頭擦拭酒杯。
陸七不解地瞥一眼态度大變的酒保,動了動嘴剛想開口,旁邊一股微風飄過,拂來一陣濃烈的酒氣,是有人坐下了。
她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過去,兩天不見,他還是青茬滋生,頭發依舊淩亂微長,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坐在凳子上,神态憊懶,看上去也就是沒幾天前那麼潦草了。
“大叔,生意不錯啊。”她掃視舞池中搖滾的衆人,接着又說:“唐祠哥呢?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正在做。”
陸七收回視線,端坐在吧台前,“還真像他的作風,也不嫌麻煩。”
“賀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