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沖姗姗趕來的鐘行頗有不滿,“你好慢。”
“慢點不好嗎?”
他微撩眉峰,臉上挂着一抹隐有深意的輕笑,冷風吹拂下竟有絲夏日的漫倦,一身冷冽的夾克将他的身形襯托得越發高大挺拔。
“咳咳...”
不等陸七反應,一旁早已抵達的霍越輕咳兩聲成功拉回正題,“我們進去吧。”
“帶路吧,霍老闆。”她點頭。
他們沒讓唐祠跟來,隻是查查而已,犯不着興師動衆,尚且他來了也沒什麼用,還不如讓他跟那女鬼朋友卿卿我我。
有霍越在他們進去的十分通暢,僞裝成陳靜書的親戚很順利就得到門衛的信任。
這家精神病院不算大,但貴在環境清幽,設施醫資好。今天比較冷,寒風凜冽,陸七不禁裹緊了身上的厚外套,加上裡面的連帽衛衣根本不保暖。她不免瞥一眼旁邊的鐘行,暗自佩服,果然男的要更耐冷些。
鐘行留意到她瑟縮的脖子,嚼着口香糖不由發笑,語裡多了分怪責,“誰讓你穿這麼少?這會兒知道冷了。”
“你真不冷?”
話音剛落,他握住她微涼的手,掌心的暖意瞬間襲向她的全身,“怕冷就抓着我。”
她欣然接受,享受天然的烤火爐。
他的手掌十分粗粝,指間有不少繭子,是長期使刀造成的,但不妨礙寬大溫暖,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
陸七喜滋滋地牽着他的手,暖意漸漸從掌心傳遞到軀幹。
原來男朋友還有這個作用,挺不賴啊。
在護士的引領下,他們很快就到達後院,這個時間病人們吃完早飯後會在院子裡休息。十幾個病人在院裡玩鬧、追逐,嘴裡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幻想着自己是什麼神仙或皇帝之類的,精神病人雖異想天開,天馬行空,但他們的思想有時并不混亂,甚至比正常人更清晰。陳靜書坐在一棵柳樹下的木椅上,癡癡呆呆的虛望着地上的沙土。
霍越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姑姑。”
陳靜書意識早已混沌不清,根本記不得他們,也跟沒聽見沒看見似的一動不動。
陸七松開二人緊握的手,上前幾步俯視陳靜書的動靜。從進入這個精神病院,她就察覺到有絲異樣,不止陳靜書,還有好幾個病人身上都萦繞着一股黑氣,不是煞氣也不是怨氣,也是一種讓她由内而外感到惡心到邪氣。
她抓起陳靜書的手,撩開她的袖子,發現手腕上的确有一道紅印,是被捆綁的痕迹。
“霍老闆,你問過這裡的醫生護士嗎?他們可知情?”
“他們對此并不清楚,認為可能是一些病人的玩鬧。”霍越低歎道。
鐘行走到她身邊,懶散地掃一圈周圍癡笑的病人,磁啞的嗓音壓低了幾分,“這裡有一股惡心的氣息。”
“你也感覺到了,這股邪氣真讓人生厭。”陸七将目光從陳靜書身上移到不遠處一個傻坐着流口水的男病人身上,“這裡不尋常,他們不是丢了魂,就是少了幾魄。”
陳靜書原本經過産鬼之事就丢了一魂,而如今,她發現豈止是一魂,一魂三魄都不見了。其他病人也有同樣的狀況,三魂七魄都多少丢掉一些。
霍越站起身,對現今呆傻的陳靜書很是悲痛,轉過身問向背後的兩人,“陸七,你們可有解決的辦法?雖然姑姑變傻了,但我們也不希望她在這裡再受到欺負。”
“霍老闆,你放心,答應的事我會盡力。”她咧開嘴,臉上挂着甜笑,不熟悉她的人極其容易掉入這份天真爛漫下的陷阱,“白天這些東西不敢出來,等到了晚上我再來摸清它們的身份。”
反正陳靜書早就傻了,着急也沒用,而且這東西還說不準...要是危險就跑路。
“那你晚上打算怎麼進來?”霍越問。
陸七指向後院的一面石牆,理所當然的說:“翻牆啊,不過這裡的監控還是要拜托霍老闆解決了。”
她相信憑霍越的身份和手段,輕而易舉。
“好,我會處理的。”
陸七環顧一圈,重新審量起這家精神病院。後院兩邊種着數棵桃樹,驅鬼避邪,可樹幹瘦小長勢并不好。右側一棵桃樹下坐着一個傻笑的女人,這倒讓她稍微驚訝了把。
她怎麼會在這裡?
“大叔,你看那是誰?”她指向那個女人,不免有些唏噓,“昔日的女明星也淪落到精神病了。”
鐘行漫不經心一瞥,那個女人是有點熟悉,聽她念起女明星後他才恍然,桃樹下坐着的女人正是被狐妖吸走一魂的女演員。
好像是叫程...程什麼來着?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他輕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唇角延起略責的寵笑,“我怎麼聽着你還有點幸災樂禍。”
她無畏地聳肩,“我又不是你。”
說罷,她提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狼狽憔悴的女人,“程紫依,還認識我嗎?”
聽到聲音,程紫依木讷地仰起頭,看着陸七一個勁的傻笑。募而,她收起笑容,倩眉揪作一團,“你還站着幹什麼?等下我就要上節目了,你還不快點給我化妝!”
“......”
說着,程紫依就拿起手中的一個絲巾在臉上胡亂擦拭。她生的漂亮,即便現在面容蠟黃無光也擋不住那份美豔。
陸七注意到她微露的手腕處也有相同的紅痕,眸色一斂,随即睨向旁邊的幾位病人,他們的腳腕或手腕上都纏着若有似無的印子,深淺不一。
“怎麼樣?”鐘行漫步到她身旁,垂視一眼陳紫依微露的手臂,“看來不止陳靜書被綁過。”
“也正常,他們都丢了魂魄。”一陣冷風卷過,陸七拉緊衣領,一雙黑不溜秋的大眼透着分認真,“我仔細看過,手上有痕迹的不是丢了魂就是沒了魄。”
這說明他們都是在被綁的時候拿走魂魄的,對方的手段有點高明,能輕易取人魂魄。
鐘行斂了斂眉,聲色微沉,“他也能取走人的魂魄...”
“大叔,你懷疑是那面具人做的?”
“不無可能。”
陸七暗暗點頭,“沒錯,确實可能是他們。這面具人和黑影實力不俗,咱們今晚得小心了。”
“咱們?”他輕勾起唇回味着這兩個字。
“你不來?”她見他猶豫,以為他不打算幫忙,甚為詫異和生氣,“你什麼意思?”
他低下頭,冷隽的臉上漾起一個惡劣的笑,“求我?”
“求你個大頭鬼!”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推開,棱眉惡狠狠瞪道:“你就不怕我受傷,甚至被殺?”
換作以前她一點都不在意,可現在,她得好好享受作為女朋友的權利。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氣得圓鼓鼓的臉頰,走過去彈了下她飽滿的額頭,“開個玩笑,我怎麼忍心呢。”
他就是一時起了惡趣味,想逗她玩玩,看到她生氣的模樣不由發笑。況且這件事很可能與困住他父親靈魂的人有關,他豈能坐視不理。
陸七對他的興趣很是無語,給他翻了一記大大的白眼,暗裡悱恻,我該不會找了個心理變态吧?
臨走之際,她在陳靜書身上放了一個黃符,這能保她今晚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