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狐幻化成人形,露出尖利的獠牙沖他呲道:“把我的内丹還給我!”
半個多小時前,紅狐看到陸七的短信後立馬奔至水楓中學,尋着那股異樣的氣息跑到畫室,可剛抵達門口,一束白光襲來,她下意識閉上眼。再闖進去時,房間裡空無一人,隻剩下門口邊兩隻逃走的小鬼。她将畫室每一處角落都仔細嗅了一遍,但那股氣仿佛憑空消失一樣,再也聞不見。就在這時,一抹詭異的黑氣閃過,她還來不及反應,那黑氣就消逝。
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就當她準備離開時,強烈的氣息猛地出現,她看到了陸七二人,還有一個鬼差,以及一個身上流淌着詭怪氣味的男人。他身上的氣息十分複雜,讓她不由的厭惡,而她驚愕地發現這個男人身上有自己的妖氣,也感知到分離兩千七百多年的内丹的呼喚。
鐘行和陸七登時反應過來,面具人身上熟悉的妖氣出自于何。
他果然跟白無有很深的關系!
“這顆妖丹原來是你的。”笑聲蕩然停止,面具人稍有訝異地看向憤怒至極的紅狐,“還真是湊巧。”
“還給我!”紅狐舞起利爪,似要将他千刀萬剮,“你們人類就是一夥不要臉的強盜!”
“取走你内丹的人可不是我。”面具人一揮手,一道黑綠色的氣就襲向紅狐,她抵擋不住被擊倒在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被自己力量打傷的感覺如何?”
他惡劣地大笑兩聲,倏地,兩隻陰鸷的眼睛鎖在陸七二人身上,“今天我就放過你,咱們來日方長。”
落下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他就化為一縷黑煙轉瞬即逝。
陸七不禁呼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松下緊繃的肩膀,“這家夥的弱點到底是什麼?每次都被他壓着打,也不是個辦法。”
鐘行朝後退了一小步,一手撐着桌子,眉頭緊鎖,一口血立時從雙唇溢出。外表看上去他完好無損,實則都傷在裡面,一直強忍着一口氣不敢咳出來。
“鐘行!”陸七見此情形,着急扶住他的胳膊,查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你傷在哪裡了?”
“養幾天就好。”口腔中彌着滿滿的甜腥味,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扯出一個無謂又略顯慘淡的笑,“别擔心,我沒事。”
“都吐血了還沒事?”她嗔怪一眼,無情戳破他的逞強,“痛就喊出來,又不丢人。”
他眼裡含着無奈的笑意,彈指敲了下她的腦門,以示懲戒,“我都這樣了,嘴下還不饒人。”
“行,你就裝腔作勢吧。”
她放開攙扶的手,賭氣似的拍一下他的腹部,餘光瞥見他疼的眉毛微蹙,她也沒有任何愧疚地走向牆邊的柳墨思,她知道他受了不少内傷,就是故意讓他痛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我的内丹為何在他身上!”紅狐爬起來,張牙質問。
陸七兩隻手無辜的往外攤,“姐姐,我問誰去?”
“你奪走我的内丹,你怎麼會不知道!”
“都跟你解釋八百回了,我又不是她!我上哪知道去?”陸七收好匕首,扶着額直呼頭疼,“以目前的形勢看,這個面具人跟白無有所牽扯,至于你的内丹為何在他身上,都得問問他或者兩千七白八十年前的白無。”
她特意咬重了時間名詞,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随時要發怒的紅狐,“你懂嗎?”
紅狐被她“和氣”的一面噎住話,抱起雙手側身冷哼一聲,“若你們再遇到他,必須馬上通知我,我不會放過他的!”
“這算是合作嗎?”陸七挑了下眉梢。
“可以算是,隻要你不怕~”
“我怕什麼?狐妖姐姐~”
紅狐勾着妩媚的紅唇,饒眸盯向牆壁處的柳墨思,“他就是那隻作怪的鬼?”
“沒錯。”
“他身上的鬼氣好香啊,力量也充沛~”
紅狐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看食物般赤/裸的目光吓得柳墨思渾身一顫,往旁邊縮了縮。
“打住吧,他不能吃。”陸七好笑地看着快要流口水的紅狐,不着調的語氣透着絲認真,“狐妖姐姐,你還是好好修煉吧,可别辜負來之不易的自由啊。”
“哼!”紅狐不快地瞪她一眼,這話裡的威脅之意她怎能聽不出,“快點解決他,不然我就自己動手了!”
“哪能讓您親自動手啊。”陸七谄媚一笑,轉身之際收起笑容,走到柳墨思跟前,居高臨下地彎了彎唇,“喂,現在該解決你的事了。”
柳墨思仰頭望着她,嘴邊掀起一抹苦澀的弧度,“你要如何處理在下?”
“送你去輪回。”
“那...那些被困在畫裡的靈魂要怎麼辦?”
陸七頓了下,思忖道:“你去投胎了,力量自然會消失,他們的魂魄也會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原來如此...”柳墨思撐着牆往前邁了一步,稍稍垂下眼睫,及腰的墨發虛掩住他一半臉,“姑娘,可否再讓我畫最後一幅?”
“知道自己的能力,你還要畫?”陸七半眯起眸子,細細打量他一番,語裡有了絲警惕,“你想幹什麼?若你再敢胡來,我直接讓你灰飛煙滅。”
柳墨思急忙擺手,“我就是想再畫最後一幅...我這一生都在畫畫,死了也還在畫,它就是我的全部,隻可惜我還是沒畫出來...你不是說隻要我去投胎,這些靈魂就會被釋放出來嗎?既如此,姑娘也不必擔心了。”
陸七一甩手,不耐煩地側過身,“這裡就我們三兒,上哪給你找模特?”
“我...”柳墨思小心翼翼地窺視她的神色,片刻,他躊躇地問:“可以畫你嗎?”
“呵,你膽子不小啊,敢畫我。”陸七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冷笑着逼問:“是不是以為将我關進畫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他拼命搖頭,心慌意亂地解釋,“不、不、不是!在下沒想做什麼,就是覺得姑娘你的靈魂十分漂亮,讓我忍不住想畫下來。”
鐘行擦去嘴角的血絲,提着無離走過去,凜眸威脅道:“别給我耍花招。”
“在下是真心實意覺得姑娘的靈魂比我往昔見過的都要美。”
柳墨思說的真誠,陸七凝視幾秒後甩開他的領子,雙手抱着臂膀偏過身,微揚起下颏挑眉問:“你說你看得見靈魂的樣子,那你告訴我方才的面具人,他的靈魂是什麼樣?”
“他...很醜,就是一團雜亂的氣,有黑有綠有紅,讓我感到有點惡心。”
這樣的靈魂讓他略有熟悉,募而想起那日所見,他恍然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這種靈魂我之前...”
陸七并不想聽他的廢話,一揚手打斷,抿了抿嘴睥視道:“畫了就走?”
“你答應在下了?”柳墨思甚為激動。
鐘行微皺起眉峰,冷勾起一側唇,漫不經意地嗤笑,“出事了我可不管。”
陸七拱着鼻子誇張地嗅了嗅,“我怎麼聞到股酸味?”
“臭丫頭。”
“大叔,你還真是不挑食。”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嬉笑他一眼,轉而無語地撇向面色煞白的柳墨思,“我眼睛又不瞎。”
她不過是認為,自從柳墨思意識清醒後并未攻擊他們,還幫忙對付面具人,态度也極為誠懇。她雖不是慈善家,但一個能讓他執着千年的事,她不禁有絲佩服,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想困住我?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但凡她察覺柳墨思有異心,她會毫不猶豫地滅了他!
柳墨思忐忑不安地詢問:“姑娘...你是答應在下的請求了嗎?”
“我可以給你畫,畫完給我自覺去投胎,聽到了嗎?”
“在下定當履行承諾!”
柳墨思喚出一支毛筆,随手拿起旁邊畫架上的白紙就開始全神貫注的畫起來。動了兩筆,他愕然發現畫紙上的一滴血色,“怎麼沒有消失?”
“你嘟囔什麼呢?趕緊畫,畫完了事。”陸七不耐地剜他一眼。
柳墨思恍悟地盯住她,萬分欣喜雀躍,“姑娘,可否借我一點你的血?”
他記得這血滴應該是剛才在打鬥中,她不慎濺落于此。
“幹嘛?”陸七惡劣地笑了一笑,“你不怕?”
“我不碰到它就行了。”柳墨思難掩心中的激動,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仁,“姑娘,也許我能實現願望了。”
他想拉住她的手,可瞥見一旁逐漸陰沉不善的鐘行,他隻好怯怯地收回手,打消這個念頭。
陸七猶思片響,握緊左手将血滴在他的硯台上,她也想看看自己的靈魂是什麼樣?
“快點畫!”
也不曉得唐祠哥能拖延多久?再耽誤下去,保安遲早會發現這裡的動靜!
血液融進硯台,柳墨思喜出望外地看一眼毛筆尖的鮮紅,随後開始忘情的作畫。每一筆他畫的都額外認真,筆尖劃過一處發出淡淡的紅光,陸七不免疑惑地收緊前額。
兩分鐘後,柳墨思停下筆,呆呆地看着畫。他丢下毛筆,拿起畫作看的如癡如醉,喃喃哽噎,“美,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