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40分。
連潮關閉電腦顯示器,前往食堂吃飯。
這個點的走廊空蕩蕩的,并沒有什麼人。
于是即将走到樓道口的時候,連潮很容易就瞥見,旁邊吸煙室裡的有個熟悉的身影——宋隐。
宋隐側對着房門方向靜靜站着,右手曲在胸前,指間夾着一支煙,好半天卻也沒抽上一口。
煙頭的火星忽明忽暗,縷縷煙霧蜿蜒着上升,襯得他一動不動的修長側影,宛如線條流暢的雕塑。
連潮走上前,屈指輕輕叩響房門。
宋隐轉身瞧見他,淡淡一笑,揚了揚夾着煙的手。“要來一根嗎?”
連潮搖頭,穩步走進吸煙室。“我不抽煙。”
宋隐随即掐滅手裡的那支煙,将它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我沒有煙瘾,偶爾抽一根。”
在連潮聽來,這句話未免顯得有些微妙。
畢竟宋隐似乎沒有必要向他解釋這種事。
上下打量宋隐一眼,連潮随口問:“怎麼來我們這棟樓了?”
宋隐不緊不慢地拿出濕紙巾擦着手。
“王副隊約我吃午飯,不過他臨時有點事沒忙完,我去樓上送完資料,幹脆來這裡等他。”
王永昌約宋隐吃飯?
也是,宋隐已經在這裡工作四年了。
連潮差點忘了,他也是這裡的“老人”。
連潮昨天才來這裡任職,不過足以看明白局勢。
他和王永昌的紛争早晚會鬧到明面上。
到時候……宋隐站哪邊呢?
他也是王永昌的人嗎?
輕輕一聲“啪”,那是宋隐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他忽然走到吸煙室的門口,往外面望了一眼後,把門給合上了。
轉身看向連潮,宋隐再道:“昨天晚上,我也是和王副隊一起吃的飯。”
宋隐看人的樣子依然不太專心。
不過連潮發現他這會兒的表情挺有意思,和早上一本正經忽悠自己去偷鋼管的時候一模一樣。
連潮并不拆穿,挺配合地順着他的話問:“所以呢,王副隊找你聊什麼了?”
“沒什麼,問問案子的進展而已。
“其實不止是我,昨晚刑偵大隊的所有老人都在……除了胡大慶。據說他被你叫走了。”
話到這裡,宋隐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認真道:
“連隊的眼光很不錯。胡大慶這個人,其實是個求上進、肯幹活的實在人。隻是……他也講情分,沒有那麼容易背叛他師父。”
宋隐這話,算是直接将一切擺在了台面上。
連潮靠牆站着,英挺的眉弓在眼窩處投下濃重的陰影,這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諱莫如深。
他并不打斷宋隐,隻靜靜聽着他繼續講道:“昨晚王副隊攢了個賭局,讓我們賭你幾天能破案。”
連潮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那麼宋老師你,賭我多少天破案?”
“我沒賭。你不是讓我查兇器麼?我很快就走了。”
宋隐暫時停頓下來。
不再有人說話後,吸煙室顯得格外安靜,隻剩下窗戶來回扇動時發出的“嘎吱”聲響。
微風透過窗,拂起宋隐額前的碎發,忽然之間,他那雙霧一般的眼睛有了焦距。
這雙眼睛實在太過漂亮,以至于認真看人的時候,竟有股攝人心魄的力量。
宋隐就用這雙漂亮的眼睛,認真注視着連潮道:
“連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他的語氣很鄭重。
似乎讓人不容質疑背後的真心。
“嘎吱”“嘎吱”——
窗戶被風吹得更響了,幾乎顯得有些吵鬧。
連潮走到窗邊,“啪”得一聲關上窗戶。
然後他一步步走到了宋隐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對上他的目光。
宋隐站得筆直,表情堪稱莊重。
“所以,領導有什麼指示?需要我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幫你刺探什麼敵情嗎?”
連潮眉梢微挑。“不需要你刺探什麼。幫我向王副隊轉告一句話就行。”
宋隐的眼睛微微亮起來。“什麼話?”
“下午一點半,302會議室,準時召開案情會議。幫我提醒王副隊準時參會,我不許任何人遲到。”
“……就這個?”
宋隐眼裡的失望不要太過明顯。
連潮幾乎被氣笑。
随即他雙臂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宋隐。
“不止這個,還有事要吩咐你。”
“領導請講。”
“時間不早了,為避免開會遲到,你們吃飯别跑太遠,另外,應該隻來得及吃簡餐。”
“……”
“聽明白了?”
“哦。明白了。”
·
下午1點3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