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覺得自己應該是能的，牽着謝清越的手，慢悠悠的下車，等他站到了地上才響亮的回道：“能！”

謝清越無奈，隻由得甯玉牽着進了屋。

兩人在二樓的房間都是帶洗漱間的，回屋後的甯玉自己摸着就去洗漱了。謝清越跟着上前去看着，對方刷牙洗臉什麼都沒問題，就離開了。

洗漱完的謝清越想着還是去看眼甯玉，結果找了幾個房間都沒看到人，甯玉自己卧室床上也有睡人的痕迹，就是不見人去哪裡了。

找不到人的謝清越試着喊人：“甯玉？你在哪？”

“這……”虛虛的聲音從謝清越房裡傳過來。

謝清越回到自己房間一看，甯玉靠在床邊挂着，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樣子。

“怎麼在這裡，”謝清越也坐在地上，挨着他一起靠着床，“有什麼事找我嗎。”

甯玉顯然還是短路狀态，磕磕絆絆的組織語言：“不知道……想來找你。”

謝清越看着甯玉迷迷瞪瞪的樣子，想着還是去給甯玉找點解酒藥吧。本以為甯玉喝的不算多，誰知道都暈成這個樣子了。

謝清越起身，被甯玉一把拉住：“你去哪裡。”

這句話還說明白了。

謝清越試圖同醉鬼講道理：“我去給你拿解酒藥，你喝酒了。”

甯玉拉着不讓走，開始思考謝清越話中的可信度，後知後覺道：“對，我喝酒了。”

他慢慢放開謝清越，但還是一再囑咐：“那你早點回來。”

等謝清越帶着溫水和解酒藥回來，看着甯玉坐在地上，頭枕在床上，在那玩着自己的手指。

見門口的謝清越，甯玉擡頭的眼睛一亮。

謝清越走進挨着一起坐着，将藥遞給甯玉，讓他就着溫水喝掉。

就這麼耗着也不是辦法，謝清越看着甯玉能聽懂能思考，試圖讓他去睡覺。

謝清越：“該睡覺了。”

甯玉搖頭。

謝清越：“你是想做點什麼嗎。”

甯玉搖頭。

謝清越：“那你有什麼事找我嗎。”

甯玉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謝清越：“那你困嗎。”

甯玉點頭。

謝清越：“那我們可以睡醒了再說嗎。”

甯玉猶豫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

看着是一場持久戰，感覺搞不好什麼事都沒有。

謝清越商量道：“那你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我過來找你好不好？”

最好就是聊着聊着就睡了，他不信演練滿地圖跑了這麼久，甯玉還不困不累的。

甯玉一敞衣服，裡面已經是換好的睡衣。

謝清越：……

感情是嘗試睡了睡不着才來找他的。

見對方沒有離開的想法，謝清越認命道：“坐着着涼，上床去說吧。”也省得他半夜起來看甯玉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了。

不知道是終于可以繼續聊天，還是理解到謝清越的妥協，甯玉麻溜的鑽進了床的另外半邊——也不知道清醒還是不清醒，反正沒有睡到謝清越長睡的半邊。

謝清越無奈，換了睡衣上床，隻留了自己這側的床頭燈。

昏黃的燈光在房間暈開，謝清越側身看着一旁的甯玉：“現在可以說了嗎。”

甯玉半晌沒有開口，最後說：“我不知道怎麼說……”

謝清越沒有催促或是不耐煩，隻是回望着甯玉，深藍色的眼睛像是甯靜的大海，無聲的包容着甯玉的千思萬緒。

海納百川，他總是會被這一抹汪洋所吸引。

醉後的有些話根本不經過大腦，甯玉癡癡的盯着謝清越的雙眼：“你……你眼睛真好看。”

謝清越笑了，心想果然是醉鬼胡話，起了幾分逗弄之心：“謝謝，你眼睛也很好看。”

“不……不好看，”甯玉認真糾正，“你的好看。”

黑發黑眼本就少見，加上他小時候提醒大家卻被說是掃把星，不少孩子聽不懂隻會由着他的長相嘲笑。

一頭黑發還能被帽子遮住，一雙黑眸卻是藏不住的标志，他們圍着他說這是“惡魔的眼睛”。

孩童的語言最是直接傷人。

他們的白紙被沾了墨，散發着最純粹的惡意。

年幼的他求救無能，最悲傷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想：為什麼隻有自己這樣？為什麼爸爸媽媽也和自己不一樣？

所以——

“不好看。”

這雙黑暗無光的眼睛，一點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