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些話語,隐隐約約說的是聞謹似是被旁系師叔光明正大架空了。
旁系上位是極為忌諱的事,但如今靈藥谷給各宗門提供資源,以求庇護,竟也無人來管此事。
重蕪仙君還在旁邊,玉霖不知其中内情,對他也并不信任,自是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佯裝沒有聽見,若無其事地同他回了浮生門。
随後,他裝作一副疲累模樣尋了個借口回屋休息,實則繞了個彎又返回到扶陽城去了。
柳家的仆從一臉笑意地在棚中施粥,到處都是人,熱熱鬧鬧的。
“叨擾,您知道靈藥谷的嫡系是因為什麼被架空的嗎?”
被詢問的人一臉鄙夷地看着他,“這你都不知道?自是與浮生門串通,被自家人發現了。”
“要我說啊,這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他說得平淡又理所應當,好似這事兒人盡皆知。玉霖聽了卻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下。
聞謹與浮生門聯系的事……被發現了?
那群令人作嘔的旁系對他本就不好,控制着他的行蹤,而如今……又會怎麼對他?
面前是一片歡聲笑語,熟悉的靈藥淡香在他的鼻尖環繞,他的心卻如墜冰窖。
……
玉霖回屋收拾儲物戒的動作都不利索,手不住地微微顫着,思緒不斷想着。
誰告發了聞謹?玉明?玉伶?還是……重蕪仙君?
一瞬間無助感又向他襲來,仿若他又是獨自一人。
靈藥谷内整日天空幽藍,讓人分不清晝夜,算不準時間流逝。
玉霖悄無聲息來到靈藥谷外,用上了及時帶上的隐匿氣息的法器,躲在了靈樹之後,看着門前把守的修士。
他與聞謹幾日前待在一起,身上留有他的氣息,門前的靈樹不會對他做什麼。
玉霖躲在樹後,看着門前把守的修士。
他出發前回房搜羅了自己的法器,将能用得上的一并放進了儲物戒内,以備不時之需。
把守的人來回走着,他暗中觀察這些人巡查的規律,趁着他們的視線轉移時到了盲區,一個輕功上了屋檐去。
靈藥谷内隻留了各大宗門派來把守的人,其餘人都去各大宗門處派送靈藥了,大多都并不在谷内,他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才有可乘之機。
他走在熟悉的小徑,曾經谷内泛着淡藍的靈草已大多被采集,幾近殆盡。
那些旁系弟子好像不懂開源節流的道理,像個得到不義之财便隻想揮霍的賊,任憑靈田光秃一片。
顯得谷内更加冷清沒有人氣了。
他輕悄悄地走,生怕驚動了谷内巡邏的人。谷内其他屋子都是空無一人,隻有一個偏院門口有人把守。看着把守之人的穿戴,像是靈藥谷的人。
偏院裡面漆黑一片,未曾點燈,隻有天上的淡淡幽光緩緩灑下,照到裡頭,勾勒出其中若隐若現的人影。
玉霖輕輕挪開屋檐上的青瓦,一束月光漏到屋内。他輕輕一跳進了屋裡去,腳一點地,整個人滑到了角落。
他終于看清了屋内被束縛着的人。
聞謹垂着頭閉着雙眼,墨發披散在肩上。樸素的麻布衣被鞭子抽得破破爛爛,露出内裡的皮開肉綻。
他身上沒一塊好肉,傷口鮮血淋漓,結痂的傷口舊傷添着新傷,猙獰不堪。他被鐵鍊鎖着,雙手挂在上面動彈不得。
他一副狼狽的樣子,眉眼卻舒展開來,表情溫和,好像不認為自己受了多大的苦楚。
玉霖看着他,眉頭微蹙。手在空中半晌,都不知放在何處。他猶豫了半天才找到一處可以下手的地方。
他輕輕推了推聞謹的肩膀,鐵鍊随之嘩啦嘩啦地輕輕搖動。
聞謹睡得并不熟,被他輕輕一搖便睜開眼來,眼神微微渙散,辨别不得。
“嗯?”
他下意識氣若遊絲地疑惑出聲,而後眯了眯眼,待視線聚焦半晌之後,才看清眼前人。
聞謹在看清眼前人之後瞬間變了臉色,扯着一副沙啞的嗓子用氣聲喊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救你。”
玉霖說罷,拿出浮水劍對着鐵鍊就砍。眼下若要除去鐵鍊,不管怎樣都會被發現,索性速戰速決。
“锵——锵锵!”
他一下一下砍着,可不論他如何用盡全力,也隻能在鐵鍊上留下一道磨痕。浮水劍尖銳的利刃碰上鐵鍊,隻能無助地發出“嗡——”的長鳴。
“砍不斷的,得用鑰匙。”聞謹輕輕搖頭,又猛咳出聲。他咳得喉嚨沙啞,連帶着血痂都被一并咳出。
“鑰匙在哪?”玉霖連忙焦急地問道。
聞謹緩緩擡起頭,朝着木門微擡下巴示意,沙啞着說:“在把守的人身上。”
他頓了頓又交代道,“外頭不止一人,不要莽撞。”
聞謹話音未落,門就“吱呀——”一聲,從外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