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姐!”
玉霖猛地坐起,雙手緊緊攥着被褥,不停地大口呼吸着。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後背全被冷汗洇濕。玉霖的眼神逐漸聚焦,他看清屋内陳設之後卸了力氣,“是夢……”
吱呀一聲門開,楚風眠端着托盤進來,“哥哥,你醒了?”
之前在魔界酒館時玉霖沒碰一些重口味的東西,楚風眠便以為他不喜歡,于是給他做了些清淡小食來。
楚風眠将托盤放在桌上,一一端至玉霖面前,垂眸說道:“等你休息好些再帶你回浮生門。”
船舶上的事不必再提,玉霖狼狽不堪的樣子也都爛在心裡。他沒多問魔門秘境裡發生了什麼,隻是有意無意地看向玉霖包紮着的靈脈。
他發現玉霖時,玉霖的靈脈被他割出一條極長極深的劍痕,正在不斷往外湧血。楚風眠看着躺在血泊裡的玉霖,心跳都驟然空了一拍。
玉霖許是真不記得從魔門秘境出來的事了,神情自若地看着楚風眠。他思索了半晌,勉強笑了一下,“多謝你,但我不想回去了。”
楚風眠自然地點了點頭,“那不回去了。”
玉霖接過他手中的碗勺,好奇地往外望了一望,“我怎麼在這,是你帶我回來的嗎?”
楚風眠無奈地笑了一聲,“是啊。”他看着玉霖的神情,撒了個謊,“我在魔門秘境外面撿着你的,你靠在柱子上,靈脈不知怎的出了血,還在不斷向外湧。你真是……”
玉霖笑笑,沒打算解釋靈脈的事,“下次不會了。”
也不會有下次了。
楚風眠見他垂眸黯然神傷的模樣,連忙生硬地轉開話題,“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他重生之後一心一意隻有救師兄師姐這一件事,如今被楚風眠這麼一問,眼神中帶着無助與茫然,“……我不知道。”
他眨了眨眼,“倒是你,遠之劍尊不喊你回去麼?跟着我亂跑?”
楚風眠輕笑一聲,“你這一問三不知的模樣就别擔心我啦,飛劍宗從來散養。”他張了張手臂,逗玉霖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我可不像你,沒人看着就總把自己整得遍體鱗傷。”
楚風眠看着他的神情裡滿是無奈,他雖是玩笑話,玉霖卻也無從反駁。
他見玉霖耷拉下眼睫出神,伸手搓了搓他的臉,笑了一下,面色溫和地對他說:“跟我出去走走吧。”
一推開門,歡欣喧鬧聲傳來,大街上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伴随着高昂的吆喝聲與交談聲。
玉霖許久沒來過這般熱鬧的地方,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童年時光。
他愣了一愣,“這是何處?”
楚風眠笑着拉過他的手往前走,“這裡是清平嶼,人人安居樂業,不需要修仙求榮,日子好不自在。這裡的門派比較弱,卻沒有這麼多的修仙崇拜。”
主要是能讓你不這麼容易被找到……
楚風眠轉過頭,看着玉霖無意間露出笑容的模樣,挑了挑眉,“我就愛在這裡待,怎麼樣,日子還不錯吧?”
玉霖好奇地左右觀望,滿意地點了點頭,“确實好!難為你找這麼個好地方。”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毛茸茸又暖和的披風披在了玉霖肩上。這披風厚實不壓人,是實打實的好材質。
玉霖往後蹭了蹭毛絨絨的衣羽,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儲物戒,笑着拉緊了披風,“你連衣物都置辦好了?跟變戲法似的,突然變出一件披風來。”
楚風眠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為,哥哥你昏迷的時間真的有一點點久。”
說罷,楚風眠握住他冰涼的手指,“你身子弱,理應穿得暖些。如今上元節将至,天氣漸冷,不能再穿那般單薄了。”
玉霖順着他的話輕觸手指,卻摸到一片冰涼。其實他修為上來後就不會覺着冷了,如今又是為什麼?
後知後覺才想起他的靈脈已經受損。
玉霖空着的手指動了一動,神情未變地調笑道:“這般貼心,你以後的媳婦一定好福氣。”
楚風眠一愣,不自在地挪開目光。
半晌,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眸光微閃,裝作好奇地問道:“……還說我呢,哥哥,你以後可有想成親的人?”
話題突然被扯到了自己身上,玉霖宕機了一瞬,慢吞吞地說:“啊,我這病秧子,就不禍害别人了吧。”
他自認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好性子,若是真娶了妻,擔不起擔子來,豈不是禍害了别人。
玉霖從未細想過此事,因此隻是苦惱了一瞬,便又被旁邊吆喝的雜耍攤子吸引了視線。
“我倒是許久沒看雜耍!”玉霖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面前耍着火棍的百戲人,不時驚呼道:“你看!他會噴火!”
楚風眠被他逗笑,站在他身旁,“你又不是不會變出火苗來,怎麼這般奇怪?”
玉霖飛快地反駁道:“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