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當時去灰燼密林還有什麼新的發現麼?”楚風眠問道。
殷洛川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還有話說?”
楚風眠挑了挑眉,“要說就說,哪這麼多廢話。”
殷洛川正了正神色,“我在想,素回的那些試驗品從哪裡來。”
楚風眠道:“西海煉獄的生物既難捕捉又桀骜難訓,他不會拿一堆廢物來試錯。”
“是。”殷洛川點了點頭,“人界中根骨好的大多都被奉為‘天之驕子’小心看護,父母定會送其去極好的修仙門派,不會給素回機會。”
“也有可能他刻意僞裝些事故出來,造成那些苗子死去的假象。他的手段一向狠,不會給你留把柄,那些人的長輩也找不到證據。”楚風眠道。
殷洛川道:“那樣難度太高,性價比也低。我覺着素回不會做。”他說罷沉吟片刻,“當然也有些地方不推崇修仙,有很多沒被挖掘的好苗子……”
楚風眠眼皮一跳,沒來由想到了一個地方。
下一秒就見殷洛川擡眼看向他,問道:“‘風’,你聽說過清平嶼嗎?”
楚風眠脊背都直了些,一臉正色,“他在清平嶼劫人?”
殷洛川緩緩道:“我早年去過清平嶼一回,發現并不是所有人都對修仙淡漠。那裡有個名為容家的大家族,府邸周遭散發着微弱的魔氣。”
“容家和魔界暗通款曲?”
殷洛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與老祖或者素回有關罷。”
……
“棉團,慢點。”玉霖見它撒歡奔得快,無奈地向前兩步将它抱在懷裡。
他今日披着一個暖和的白色披風,棉團雪白的一團在他懷裡乍一看和披風融為一體。
街市還餘着過年的喜慶,火紅的燈籠高挂在兩側房屋。天色漸暗,燈籠一個個亮了起來,照亮一個個街邊攤子。
玉霖摸着棉團的毛向前走,卻見人山人海之間有一處大開着門的人家,所有人都避開此處繞着道走。
“真是晦氣,大喜的日子整這出……”
“每年都這樣,要不是今天我媳婦讓我出來采買東西,我才不經過這……”
玉霖眨了眨眼,有點好奇地往那走去,問了一位路人,“叨擾,請問這是怎麼了?”
那人“害”了一聲,搖了搖頭,“你剛來的吧?”他指了指那戶人家,“他就是個瘋子,這人死了哥哥,非要說今天是他的祭日,每年都要燒紙錢,還要大開着門!晦氣!”
另有一人聽了,湊過來接過話去,“當年他兄長鬧着要去修仙,惹了好大的麻煩,如今啊,就是自作自受!”
那個弟弟跪在院前,一點一點的往火堆裡撒紙錢。橙黃色的火揚得很烈,把本就面黃肌瘦的他照得活像個惡鬼。
“修仙?”玉霖有些疑惑,“清平嶼不是沒多少人修仙麼?就算修仙,也當去門派裡才是,又怎會死去?”
“鬼知道呢,他非要想不開。呵呵,我看是修仙修成了鬼!連帶着把自己的弟弟也折騰得不人不鬼!”
路人支支吾吾地也有些說不明白,隻反反複複說他晦氣自作自受。
玉霖點了點頭道了謝,一轉眼卻又見那個弟弟的眼神實在哀傷,鬼使神差地調轉了腳步向着院裡走去。
他将棉團往懷裡送了送,拉着披風遮擋了它的身形,在那個弟弟旁邊半蹲下身子。
遍地是燒得隻剩小半的殘破紙錢,紙錢送入火中,在火堆中發出滋滋的聲響。
那弟弟與他年紀相仿,在冷風中穿得實在單薄,得以在火堆中得到一些溫暖,但還是凍得臉頰發紅。
他悠悠擡起眼,同玉霖對上了視線,頂着一雙因為肌瘦有些突出的眼睛問道:“你是神仙嗎?”
“……不是。”
弟弟“哦”了一聲,拿木棍戳了戳火堆,将沒燒盡的紙錢往裡戳了戳,慢悠悠道:“我以為你同我兄長相識,送來他的消息。”
玉霖一愣,看了看燒得旺的火堆,“他不是死了麼?”
“我以為他成仙了呀。”弟弟咧開一張嘴呵呵一笑,自顧自地說,“他當時跟我說他被選中了,要去修仙,一定要去修仙,神情癫狂得像被奪舍了一樣。”
他的五官皺成一團,像哭着笑,“我們小門小戶的哪有修仙的渠道?隻想安居樂業。”
“……那後來他去修仙了麼?今天又怎會是他的祭日?”玉霖見他不說了,複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