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旭示意他們先落座,喝完藥才開口,“找我何事?淩玉青,倒是好久不見你。”
淩玉青冷笑,“被你羞辱完自是‘灰溜溜’地回去了,這段日子不見我也正常。”
他說的是數月前容旭在私塾對他出言不遜的事。
容旭沒想過他會突然發難,愣了一下,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是我對不住你,改日當親自登門拜訪向你賠罪。”
淩玉青擺了擺手,“不必,你可别打着這樣的主意又到我家中發癫,把一切弄得一團糟!”
他的語言粗鄙,神色中是藏也不藏的煩躁。
容旭的胸膛劇烈起伏片刻卻又很快被壓下。他的神色不變,那副公式化的笑容仍舊挂着,“不會的。我們一别可不止三日,也該刮目相看了。”
淩玉青冷哼一聲,也不理他。
容旭也不惱,轉眼看向玉霖,“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
他生得稚嫩,這般沉穩的姿态頗為滑稽。
玉霖定定地看了他幾眼,拱手應了,“聽了公子的講學,在下感觸頗多,實在想來見見公子您是如何的君子模樣。”
他客套完,觀察着屋内的陳設。隻見花窗散落着光斑,旁邊放着一個半虛半掩的花幾。成日無甚陽光照射,花幾上的花已枯萎大半。
而另一邊的窗也有同樣一盆花,确是嬌豔欲滴,與方才那盆截然不同。
玉霖心中記下,有意不提枯萎那盆花的存在,看向嬌豔欲滴的那株,“公子好雅興,這是什麼花?”
容旭道:“不過閑來無事擺弄的小玩意兒。是客人為了答謝送來的靈花,封存了靈力養于屋中,散發的幽香也能凝神靜氣,便也省了些香料錢。”
答話自然,沒有講學時的那股割裂感。若非知道他原本混世魔王的名頭,誰能把面前的人打上“頑皮”的标簽?
玉霖心中有些盤算,敷衍着聊了幾句便找借口告退了。
他拉着淩玉青到了門外,看着關上的門扇斟酌着道:“書架上沒有雜書,他以前什麼話本都不看麼?”
淩玉青冷哼一聲,“哪能啊,他叫人寫話本子的事都被逮到過,十分香豔呢。”
他瞥了眼花窗,“他以前很得容老爺寵愛,又喜鬧,不可能安排在這裡。想必是新安排的住處。”
玉霖逗他道:“你對他倒是懂得多。”
淩玉青咬牙切齒,“别貧,他那群狐朋狗友成日在私塾找我麻煩,我真是受了他不少氣!”
玉霖沒有繼續聊,轉道: “他說話的方式和容歸的一樣,太奇怪了。很多語調和斷句都如出一轍。”
“他确實和之前太不一樣。就連變化都不想掩飾,活像換了個人似的。”淩玉青回道。
玉霖似是想起什麼,擡起手肘撞了撞他的大臂,不滿地說:“你剛剛做什麼這麼兇!”
他怕淩玉青同容旭起沖突,淩玉青也明白。
淩玉青失笑道:“我在試探他呀。方才容旭的眼神明顯茫然,我若之前這般激他,定要拍桌和我急眼,而如今卻一忍再忍。”
他又道:“他在忍什麼?換句話說,他幕後的人想遮掩什麼?容家家大業大,又深得民心,沒有我們這等書生發難的份。”
玉霖垂眸思考片刻,“恐怕得先找到線索了才能明白了……你看見窗邊那一盆枯萎的花了嗎?其他花都嬌豔欲滴,隻有那一盆遠離陽光、半遮半掩。容家不至于連一盆花都養不好,除非是有意為之。”
“是花裡有什麼不能被發現,才遮遮掩掩地藏起來麼?那麼是誰藏起來的?”
淩玉青轉了轉眼珠,手托着下巴沉吟,“嘶……你這麼一說,不會是容旭藏的吧?我們去時他喝的藥,不會就是控制心智用的吧?”
玉霖忍着笑,“你很敢想,但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容歸控制着他的心智,一舉一動受他監視,那麼到晚上他定會放松警惕了。”
他問道:“你想等晚上一起來看看嗎?”
淩玉青沒幹過這種偷摸之事,看着玉霖的眼睛卻也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開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