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郎,戚郎!”
姑娘小巧的繡花鞋輕踩在石頭上,吃力地扒着牆沿探出頭來。
太子慌忙過去接她。
之後,他與那姑娘心意相通,他化名言戚,在宮外置辦了宅子。柳無期知道他喜歡,多次幫他交接掩飾着。
兩個人時不時約出來說個小話,他又目送着将人送回去。
柳無期和太子靠在牆沿,看着太子癡癡目送的目光,柳無期掐尖了嗓子學着姑娘的樣子說道:“戚郎,戚郎,嘻嘻!”
太子瞪他一眼,惱得去推他。
“哎哎哎!真的要掉下去了!”柳無期驚慌失措地抓着他的手臂。
“亂說話!掉下去才好呢!”太子冷哼一聲。
柳無期待身子坐穩之後又憋不住問道:“你當真要娶她嗎?你父皇不會同意吧!”
太子本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在那笑,聽他一問,也是逐漸斂了神情,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訴訴不能入宮,也不适合入宮……”
姜訴不過一介布衣,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那間胭脂鋪。
她被父母保護得很好,一雙眼睛靈動愛笑。她是自由的風,不宜被困于籠中。
柳無期也對他說:“她不會是你的籠中鳥。”
于是那時的太子少年意氣,竟真起了私奔的打算。
可好景不長,傳來了一個消息。
他的二弟偷有私情,與一民間女子兩情相悅,在被聖上賜婚之後跑路。聖上大發雷霆,連夜将他捉拿,就地斬首。
他作為太子,更是如履薄冰,不可做錯一步。
柳無期垂眸,苦笑着将回憶講出,“……想來是因為這事罷。我當時隻是覺着唏噓,卻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裡。”
“聖意難測,他緊張也是應當,隻是不該牽扯無辜之人。最後那姜訴怎麼樣了?”
柳無期被她一問,愣住了,“……我不知道。”
他是個容易忘事的人,最多的就是露水情緣,哪曉得要考慮這些,
“後來太子慢慢減少提她名字的頻率,我以為他們好聚好散,便沒有再問,隻覺得這樣也不必再糾結……”
可如今以太子要除掉他的偏執程度來看,恐怕姜訴的下場也不會好。
柳無期隻覺慌亂,唯恐自己冥冥之中害了人家姑娘,不欲再想,逃避般轉移話題道:“你身手不凡,在這開客棧幹什麼?”
臨鶴皮笑肉不笑,“我不用維持生計嗎?”
“可你不像會規矩做生意的人。”
“那我像什麼人?”
“刀尖舔血的人。”
臨鶴看着左右逢源,一做生意就堆起一張笑臉,可他總覺得那是裝出來的假面。而現在面無表情的臨鶴才最真實。
臨鶴白了他一眼,“講這麼直白,不怕我一劍咔嚓了你的腦袋。”
柳無期嘻嘻地笑,“你不會的。”他這些天也看明白了,臨鶴就是嘴硬心軟的人。
臨鶴看着他笑嘻嘻的面容,眉眼柔和了些許,她眼波流轉,最終淺笑着輕聲道:“你很像他。”
“什麼?”
屋檐上的風好大,在柳無期耳邊喧嚣,他聽不真切,半眯着眼睛又問了一遍,“你方才說了什麼?”
臨鶴的聲音仍舊溫柔,“沒什麼,我說我在此,是為了等人。”
“等誰?”
“等一個該殺之人。”
……
“三皇子!您慢些!”
身後跟着的侍從擺出一張苦相,策馬又快了些,追上主子的步伐。
“這麼慢!下次别跟着我出來了!”三皇子朝着身後冷哼一聲,輕拉缰繩放慢了步調。
等到侍從與他齊平,他才語氣不善地嘟囔道:“大哥要見我,真不知道要幹嘛,非要我不遠萬裡回這皇城來。”
侍從阿谀奉承道:“這是想三皇子您了呀,躲了這些年,咱們也該過好日子了。”
“躲?”三皇子不屑地嗤了一聲,“不過殺了一個野種,有什麼好躲的。”
“當年若他識相點把東西交出來,哪會沒命?說到底還是他自作自受!我送他去見他母親那賤蹄子,他還得謝我幫他了了心願!”
他說着,看見迎面出現的客棧,二話不說下馬,負手就要進屋。
“是是是……”侍從一面說着,一面将馬栓了,小跑着跟在他後頭。
“小二,把你們這最好的菜上上來!”三皇子掀簾高喊一聲,撩袍入座。
臨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見他進門,指甲都嵌入肉裡,卻還是擠出一個笑容來,面不改色地上前應和,“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