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煉獄怪物體内的魔氣與煉獄之花一脈相承,暴戾無比卻能夠快速提升。
但魔族老祖手下的魔修心口處有老祖種下的标記,絕不能用此等魔氣。
他們是老祖手下的提線木偶,絕不能夠脫離掌控。
素回摩挲着心口處,眼神陰冷。他吸收不了西海煉獄的魔氣,楚風眠也一樣,那他去西海煉獄做什麼?
受老祖所限,他們這些年的傷勢愈合速度越來越慢,前些日子他分明見楚風眠身上有傷,又怎會愈合得這般快?
隻有釜底抽薪這一種可能。
楚風眠已經不受控制了。
老祖如今在皇城,倘若讓老祖知曉楚風眠脫離控制,那便再好不過了。不過在此之前,還需确切地探上一探……
素回無意地勾起唇,露出一抹冷笑。
殿中冷清,隻剩燭火搖曳。
楚風眠垂着眸子靠在椅背上,手指有意無意地輕點着椅靠。
隻聽一陣細微的風聲,下一秒燭火一暗,整座殿内一片漆黑。殿門前隻剩黯淡的月光,無人值守,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卻不慌不忙地擡眼,道了句“出來吧。”
下一秒,冷鋒破空聲直逼而來!
楚風眠手撐椅靠借力,整個人一躍而起,輕巧地落在殿門口,“唰”地一聲抽出禦風劍來朝着面前的黑影砍去!
铿锵聲起,黑影躲閃不及,被禦風劍貫穿手臂,一時血腥味蔓延殿中,十分濃郁。
一瞬之後,殿中燭火重新搖曳,照得亮堂。楚風眠一把挑開他的面罩,面無表情地道:“素魏。”
“是我。”素魏粗喘着氣,哈哈大笑一聲,氣息都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素回叫你來的。怎麼,明知道會死,還要來?”楚風眠說罷,又刺一劍。
而這一劍,貫穿素魏的心髒!
素魏伸手拔出禦風劍,一字一句道:“小毛孩子……管得……夠多!”他強壯的手臂青筋暴起,卻難掩虛弱。
他深呼幾息,連呼吸都有血腥味,卻擡眼看着楚風眠,扯出一抹惡意又幸災樂禍的笑來,“不如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這樣的惡意宛若實質,楚風眠皺着眉垂眸看向自己,忽然心跳驟停一拍。
撲通。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左手内側被刺出一個細小的紅點。
一團如墨般的暗紫色魔氣悄然擠入其中,順着血液脈絡流向心髒,扯出一根半透明的絲線——暗暗做下一個标記。
楚風眠眼神一暗。他怎會猜不出他的意圖。
那團如墨的魔氣與老祖同源,被标記之後,如若碰到老祖,老祖便會立馬知曉他不受控之事。
楚風眠看着看着,竟然笑了,“我就知道素回不會這般愚鈍。”
他定睛看着素魏,“所以你方才是故意露出破綻,不惜死也要做下标記。”
素魏回道:“死了也有個魔尊當墊背的,多劃算的買賣。”
楚風眠笑道:“是吧。”
他說完,禦風劍冷冽又利落地挑起素魏的衣襟,将其貫穿在主座之上。
鮮血噴湧,如河流一般勾勒出主座的輪廓。楚風眠平靜地看着素魏睜大眼睛,緩緩沒了氣息。
素回打的好算盤。但他不會不知,有一種消除标記的法子——那便是殺了放出标記之人。
既然他非要作死,那自己也沒有留他一命的必要了。
……
門外綠樹成林,偶有海浪撲騰聲,風鈴搖曳,玉霖恍神,竟到了一座殿門前。
這殿他熟悉的,曾見過一眼,是山海宗的待客堂。
下一秒,溫暖的殿中傳來窸窣聲響,傳來一道人聲,“你開魔門秘境助我拿回秘寶,我将玉霖送來助你重生,很公平的買賣。”
老祖輕笑,聲音被門扇掩得發悶,“屆時我再将他那師兄師姐殺了,他便真正為你所用。”
他的身旁傳來玲珑玉石搖晃的清脆聲響,一道熟悉的溫柔聲音傳入玉霖耳中,“隻為了秘寶而來?是為了那你想要扶持的皇室?”
珺媞聲音平靜,“倘若不是為了給皇帝拿這秘寶,你是不是都不打算來魔門秘境了?”
“是啊。”老祖漫不經心地應,“隻要你按約定将秘寶給我,玉霖的師兄師姐我來殺。放心,保準讓你留下純白無暇的形象。”
玉霖聽着熟悉的聲音,怔怔地頓在門外。
珺媞開魔門秘境分明是為了将時間線拉回正軌,又與這秘寶何幹?與皇室何幹?
明明她恨老祖入骨,兩人更是對立面,又怎會同流合污?
他想到此,正要湊近再細聽一些,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醒神鐘聲。
“咚——”
恍惚回音幾乎要将他晃入回憶中去,腦海中關于醒神鐘的記憶如潮水般被翻湧上來。
“小霖,小霖——”
“來啊……玉霖……”
往日那般模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玉霖緩緩睜大了眼。
重生之後,恍惚之間總有許多幻覺般的聲音伴着噬人心魄的醒神中聲誘導着他,而今日他才真正聽清楚了那道聲音——
是珺媞。
他的手指僵硬,眼珠緩慢地轉動,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猛地想到了曾經許多不合理之處——
魔門秘境之時,那帶有魔氣的紫色鈴铛嵌入珺媞雕像底座;師兄入魔門秘境的藏寶圖通往山海宗的傳承之地;神明之心破碎之前,夢裡是珺媞的臉……
殿中的人還在開口,可一字一句都是壓垮他的稻草,将他往深淵推。
皇帝?若不是為了給皇帝拿秘寶,老祖不會進魔門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