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自報了家門表達了友善了,謝無憂也不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打起精神來說道:“在下謝無憂。”
沒有說出身地。
葉秀珠笑道:“好名字啊,無憂,你的家人一定很在乎你。”
被她這麼一說,他又開始有些恍惚了。
葉秀珠似乎是個自來熟,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下山曆練的經過,一邊打開包袱,取出食物和飲水來。她把燒餅掰開放在火堆邊烤着,小麥香氣很快散發出來,彌漫在空氣裡。
兩塊燒餅很快就烤得外酥内軟了,葉秀珠又取了一個油紙包出來,原來裡面包着一包冷的鹵牛肉。她把牛肉烤了烤之後夾到燒餅裡面去,狠狠咬了一大口,惬意的眯起眼睛:“張老六家的鹵牛肉真是一絕,鮮香入味,配燒餅一起吃簡直是山珍海味也不換,啧啧……”
“嘶……”一不留神,謝無憂吸了一下口水。反應過來之後,耳根隐隐發紅:“我其實不餓……”
葉秀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往另外一個燒餅裡也夾了烤熱的牛肉,笑眯眯的遞給他:“就算是不餓吧,這麼大的燒餅我一次可吃不了兩個,不小心烤多了,就請你幫我吃一個,好嗎?”
人家都給你台階了,你不下?
謝無憂道了謝之後接過燒餅來,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借着一個烤熱的香噴噴的夾肉燒餅,在這風雪的夜晚,凄冷的破廟裡,少年與女子很快熟悉了起來。
葉秀珠竟然還帶了一個銀壺裝的竹葉青酒,烤熱了之後,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喝着酒吃着肉,話就多了起來。
葉秀珠告訴謝無憂她有三個師兄和三個師姐妹,并稱峨嵋派的三英四秀。還說她其中一個師兄三年前被西門吹雪的徒弟打敗之後就不出山了,整天在後山琢磨着劍法,人都快要魔怔了。她一直陪着她那個師兄,最近實在煩悶了,這才下山來走走。
謝無憂從她的話語裡聽出來一些什麼,便問道:“你對你那個師兄的感情,好像不一般?”
葉秀珠臉頰泛紅,卻大大方方的點頭說道:“是的,我鐘情于蘇師兄,可是蘇師兄的心裡眼裡卻隻有他的劍法,唉……”
說着,她拿起酒壺,猛的灌了一大口。
謝無憂頓時對她産生了同病相憐的情感,也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葉秀珠見狀卻笑了起來:“你才多大啊,難道也有了中意的人了麼?”
謝無憂生得極好,人也高大,但眼神和氣質卻依然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年紀并不大。
聽了葉秀珠的話,謝無憂看向虛空,怔愣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眉眼本可稱之為秾麗,此時桃花眼裡泛起迷茫和憂愁,不由得引起葉秀珠心中一種對待弟弟般的憐愛之情。
她湊過去,伸出手拂去他鬓邊染上的雪化了之後的潮濕水滴,低聲安慰道:“沒關系的,你還年輕,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呢……”
言語無比溫柔,眼神卻無比冰寒,指尖赫然可見烏黑的銀針一閃。
銀針朝着謝無憂脖頸間悄然刺去!
話音剛落,轟然一聲破廟的大門洞開,一股狂風卷着雪花,夾雜着淩厲的殺氣,朝着兩人席卷而來!
——不好!
在這個瞬間,謝無憂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是面對頂級高手,他自然而然的肌肉反應。
腦子還沒有轉呢,他的劍就當啷一聲出了鞘,一劍揮去,雪亮的光芒如同水銀洩地,刹那間照亮了暗沉的廟宇。
當——
雙劍相擊,火光四射!
火光背後,一雙熟悉的深潭般的眼眸,此時正冒着熾熱怒火,直直的盯着他。
謝無憂猛然一震,驚聲喊道:“師父?”
師父幹嘛要對自己下殺手啊?
看到來者是西門吹雪之後,謝無憂先是驚訝,然後是惶恐,接着便是委屈和傷心,此時的心情簡直複雜至極。
師父想要殺了自己……這個事實簡直要讓他的心都碎了。
他頹然的垂手,手中的劍“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情景讓本就滿心怒火的西門吹雪更是怒不可擋:“我教你的事你全都忘了?對敵的時候劍竟然離手,你簡直是,簡直是……”
沒想到西門吹雪也有氣得說不出話的一天。
聞言,謝無憂卻更委屈了:“師父又不是敵人……”
是的,盡管此時小謝覺得師父想要殺了自己,但卻依然沒有把師父當成敵人。
看着他頹然的眼神,傷心的神情,西門吹雪眼神變得柔和些許,繃緊的肩膀卻絲毫沒有松懈。
他越過謝無憂的身軀,淩厲的眼神看向後方站起來握住劍柄有些驚恐的葉秀珠,那眼神裡的殺氣,簡直可以具象化了。
“她是什麼人?”他看着葉秀珠,話卻問的是謝無憂。
謝無憂打起精神回答道:“她是葉秀珠,是我剛剛認識的朋友。”
西門吹雪怒道:“才剛剛認識,你就、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