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撇過頭,沉默不語。
謝無憂:“……”
啊啊啊啊啊一定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師父的表現,說明了一定有問題!
“師父……”謝無憂可憐巴巴淚汪汪的看着西門吹雪:“你不會抛棄我吧?”
西門吹雪哭笑不得的轉頭看着他:“你那腦子裡整天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的精修劍術,我看你最近又開始懈怠了。”
“師父……”謝無憂索性起身在西門吹雪膝前蹲下,把下巴放在師父的膝蓋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你說嘛,你到底會不會抛棄我?”
西門吹雪垂下眼,注視着謝無憂仰起來的面容,充滿眷戀的眼神。
——這孩子什麼都不懂,他根本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想着什麼,對他有着什麼樣的想法,隻是單純的敬慕着他的師父。卻不知道,他的師父……
思及此,西門吹雪有些狼狽的猛然轉頭,低啞的開口道:“不會的,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說着,他阖上眼簾,遮住眼底的幾分痛苦掙紮。
感覺到師父的情緒低落下來,謝無憂起身,遲疑的看了看師父,最後還是慢慢的走出去了。
吵吵鬧鬧的狗子出去了,空留下一室的寂靜。
西門吹雪的心裡也變得空落落的。
他本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冷清與寂寞,如果他沒有出現的話。
可是他就那麼突然的闖進了自己的人生,自此之後,再也無法讓他放手了……
思及此,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猛然握緊,用力到青筋都暴了起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君可知否麼……也許,還是不知的好,苦笑。
風卷着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飛舞着,呼嘯着,嘶吼着,遮蓋住大地上的一切。孤零零的萬梅山莊屹立在山間,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好像這片天地間隻剩下了這裡,隻有這裡的人,宛如風雪中的孤島。
“這雪怕是一個月還消停不了哦……”老管家看着風雪,砸吧着嘴搖了搖頭,回到屋子裡,關上了門。
回到溫暖的房間裡,在燒得旺旺的炭爐邊坐下。老管家舒展在鋪着整張虎皮的紅木大圈椅裡,眯起眼睛,拿起沉香烏木鑲銀的煙袋鍋子,砸吧砸吧,十分享受。
很很年輕的小厮蹲在一邊,拿着小錘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替他老人家捶着腿腳。有時候輕了有時候重了,甚至還打起瞌睡來,他老人家也不在意。
到了他這個年紀,能讓他在意的事情和人已經不多了,莊子裡的大小主人可能就是唯二的兩個。
“行啦别捶啦,再讓你捶下去,我好好的也能讓你捶出毛病來。”柏叔在椅子扶手上磕了磕煙袋鍋子,清脆的聲音讓昏昏欲睡的小厮一下子清醒歸來,不好意思的笑笑。
“茶滾了,倒兩杯出來,你也趕趕瞌睡。”
小厮連忙從炭爐上那燒得烏黑的茶壺裡倒出兩杯濃濃的熱茶來,一杯奉與老管家,一杯自己捧了。一邊暖手,一邊喝茶。
喝着喝着,他神神秘秘的跟老管家說道:“叔啊,你覺不覺得,今年這封莊的時節,咱們家裡的氣氛有些怪怪的?”
老管家都懶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要是你敢沒大沒小議論主人,别看外面風雪大,我可是要照舊攆你出去的。”
小厮縮了縮腦袋,賠笑道:“看您說的,小的哪兒敢呢?隻是在莊子裡待得怪好的,主人又待咱們下人寬仁,就怕有個什麼……小的是萬萬不想離開這裡到别的地方去的,哪兒有咱們萬梅山莊好呢?”
老管家抽着煙袋,吐出濃濃的白霧遮住了面目,聲音沉靜:“放心吧,咱們家裡這一大一小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們一定會好好的,你想象的那些什麼龃龉傾軋之類的事,都不會發生。他們啊,一個把師父看得跟天一樣,一個把徒弟看得跟眼睛珠子一樣。就算是天底下所有的家族都散了,咱們家啊,也還是能好好的……”
“您老人家這樣說,那小的就安心了……”
“嘿小兔崽子,人小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