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才宛若過江之魚卿。
隻可惜皆被世家收為己用。
李四十分清楚的知道如今李居的痛點在哪裡,不是兵變上位被人口誅筆伐的不正,不是昭華台外流民滿地,而是世家手握權力和他虎視眈眈。
姚後,大小王夫人,鄭夫人,他一直在努力的挑撥她們之間的關系,蹿嗦着幾個家族之間結仇,那成想脾氣最火爆的姚後懶懶散散,對這些事情分外不感興趣,一顆心挂在修生養息上,一副争取比李居多活幾年的樣子,一度把李居氣的幾乎吐血。
四姓三氏,各有各的權柄,到頭來,李居天天在昭華台耕耘,也隻能算得上是勢單力薄。
如今,政事堂的兩位相公将他架的不上不下,李居怎能不着急将她這個有“潛力”的女兒推出去。
寒士啊,隻能寄托于師傅那邊辦事了。
早在雲遊初始,李四就近将攜帶的所有财物換為可收拾攜帶的細軟,一路上看見可用的人才就加以接濟,逐漸形成了一道可靠的商隊。
好用的人其實很難遇見,尤其是在一個幾乎所有師承和書籍都被世家所掌控的世道。
既然她有着重生歸來的便利,有何不提前向日後定然會崛起的寒門示好?尤其是未來的寒門榜樣——沈自明沈安平。
一年之内的新科,他定然會榜上有名。
卻不曾想,心心念念之人,早就被人帶着進入了昭華台的地界。
他跟着兄長,默不作聲。
安置妥帖,垂眸行禮問安便回到自己的寝居。
沈自岸回頭沖着面前的人笑着:“怎麼樣,我這弟弟不錯吧!”
沈自岸自顧自的給自己舀了一碗粗酒,一口幹了下去。
他咂咂嘴,道:“我這些年在外面跑着,就是為了我這弟弟讀書。我是個粗人,可我的弟弟不是。”
見面前人不語,又繼續說:“到了地方了,這可比外面的治安好些,你的帷幕也可以摘掉了。”
隐隐卓卓間,伸出一隻如蔥白般的手,摘掉了帷幕,雪色的長發傾斜于地,滿室光華。
“我給你的消息,你大可放心。”方慈沉聲道。
一别幾個月,方慈看上去比原先更加的慘白。
“先生既然說出口了,我沈某人定然是相信您的。我跑商跑的天南地北都曾去過,您的為人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察覺到方慈語氣有些凝噎,他趕緊補充道。
“您之前救了我們家人一命,商隊的事情您也多出力,眼下就是等着,等到何時開科。”
“那是自然。”
一番商談過後,沈自岸閃身進入沈自明的居處。
燈火如油,照的堂内甚是明亮。
火光打在男子的面龐側,看起來介于少年和青年的模樣間,判斷不出來到底年歲幾何。投下幾塊陰影,越發顯得鼻梁高挺,俊秀挺拔。他身姿如松,烏發如緞,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方較小的書案上溫書。眸色在燭火下隐隐閃着微光,好似琉璃般透亮。
聽見兄長進來,放下竹簡,微微颔首,道:“長兄。”
沈自岸道:“如何了?安平。到時候科考,定要出人頭地!”他伸出寬闊的手掌拍了拍弟弟的頭,溫暖,有力。
沈自岸還未成年就承擔起一家的重任,生活的霜雪落在他的身上,卻一直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啃,回家一見家人便是話未語人先笑。
沈自明淡淡道:“還需多加勤勉便是。”
他插着腰,大笑:“我弟弟定然是人中龍鳳!小小考試不在話下!”
接着,他補充:“我這幾日已經把這間屋子打理好了,你就安心溫書,等到科考。家中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就放一百個心在肚子裡面。你倘若有事,就想辦法聯系那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