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公主殿下原諒在下,在下也是心系國之大事,才會如此,望殿下能夠體察一下一個老臣的拳拳為國之心呐!”說着,眼底的精光也是半點都不帶演示的。
直接演都不演了。
直接以老賣老,那自己的忠心壓人。倘若李四真的因此生了氣,回頭說起來也是她一小女子不懂事。
當真是可笑至極。
本以為公主就算不會生氣,最好的結果也是面色鐵青,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來,蔣叢總頗有些得意的想。
卻沒料到,那李四眉梢一挑,眼睛慢慢彙聚在說話者的身上,眼底竟然半分情緒都沒有,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簡直就像是一攤死水一樣。
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呐,沒有對他人冒犯的一點反應,有的隻是興味盎然,滿眼都是對人的打量,就像是看着一塊肉在随意的蹦跶。
這種眼神十分的熟悉,一時間蔣叢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這種讓人如墜冰窟般的眼神。
不經意掃過堂上玄色的衣擺,拖尾上繡着的五爪金龍怒目圓睜,在光線的作用下仿佛若有光,乘着祥雲飛起。
他這才意識到,公主的眼神和王上如出一轍,隻不過近些年來王上逐漸開始修身養性,不再像之前那樣殺伐果斷,血流成河。
時間久到,他們都快要忘記了,一夜殺兄殺親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在這裡吵吵嚷嚷,絲毫不顧及王上的意思,簡直就是踩在他的顔面上。
這時,王上冷冷道:“不會說話就給寡人閉嘴。”
随後,他阖上眼,支着手,看起來像是有些頭痛。
王上的眉心有幾道淡淡的紅印子,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知道,那是病人頭痛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捏眉頭,時間久了,這才留下這樣的紅印的。
李四道:“……議了這麼久,也該有個決斷。”她淡淡的掃視一圈的人,扶着頭痛的李居,她道:“比如聽二哥一言,相信他也有自己的意願的,難道不是嗎?”最近的問句,她的尾音咬的極重。
易明眯眼,竟是不知道李四到底要做什麼。說她要大公子一方勝吧,那她為什麼要突如其來的打斷那幾個大人的話,說她同意了三公子吧,她又為何故意讓他帶人把二公子偷偷神不知鬼不覺的帶過來,簡直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他抱着自己的劍鞘,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身後一股淡淡的藥香傳來,那股味道很怪,帶着點易明格外熟悉的血腥味,混合着草藥的清苦氣息,顯得有些格外的不倫不類。
李鮮緩慢地想要弓起身,卻發現自己反而有些難以行動,一動反而會引發起更大的咳嗽。
索性他也就做罷,擡起眼簾,不鹹不淡的看了周圍人一眼,才道:“……既然此事事關重大,鮮有一策。”
在場的其他人本來就沒把這個病弱的二公子放在眼底,一時間也沒多少人把他說的話當成回事。
隻聽他薄唇一張一合,緩緩吐出:“……既然僵持不下,何不另辟蹊徑?”
“這不是有一個更加合适的人選嗎?”
衆人一愣,随後心裡隻犯嘀咕:這三公子今天也沒來啊?更合适的人在哪裡呢?
隻見李鮮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指向了台上,衆人的視線也随着他的指尖遊移,最後順着他指的方向,将視線鎖定在了在場的最不可能的一個人身上。
他指的,居然是李四李鸢!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長登祭的掌史能讓公主上的,皇家又不是沒人了!
怎麼能夠讓公主去做這樣的事情!
在大多數人的想法裡面,公主那怕是天家的女兒,是所有人不能不敬存在,也不是能去做這些事的人。哪怕是前朝大周,也沒有做出此等行徑,怎麼能夠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立刻就有人要跳出來反對,反而被李四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吓退了幾步,剛想出聲,就被李鮮搶了先。
“咳咳。”
他低低咳嗽了幾聲,眼角微紅,沙啞道:“論身份,她是一國的王姬,論法理,大周的律法也沒有說過公主不能擔任射禮的掌史。”此話一出,宛若平地響起了驚雷。
心頭先是一怒,公主又如何能去擔任掌史!千百年來,大燕,大周,乃至西秦,沒有一個女子擔此重任!
本來以為二公子能夠提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卻沒想到黃口小兒,心口胡謅!
簡直是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