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戰栗着,還沒緩過勁來,一腦門疑惑,他這是鬧哪出。
燕馳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從十三歲那年血色宮變後,我就病了,常年噩夢。我要聞着你的氣味,看見你,才能睡的好,不然我難受。”
雲初被他箍緊的動彈不得,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燕馳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偏着頭看向她:“我昨晚做了噩夢,夢見你怪我沒帶你去臨安,反而帶你來雄州吃苦,你轉身就去臨安,找了個男子成親。我很害怕,我的藥丢了。你不能丢下我,沒有你,我會麻木不仁,會死的。”
“你這輩子都是我的,若是别人來搶你,我就殺了他。他搶的是我的命,我的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的懂,反正你不準離開我。”像紅眼睛的狼捧着一隻兔子,在喃喃自語。
雲初傻了,她能理解,對于一個病人來說,若是斷了他的藥,就是要了他的命。
或許别人不能理解,但是她刻骨銘心,她上輩子就是病死的。
為了獲得藥物繼續治療,她父母四處求人借錢買藥,幾乎把認識的人,挨個都借了。
打一劑嗎啡,她的痛苦減輕很多。
痛苦的回憶讓她哆嗦着,顫抖着,感性和理□□織在一起,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兩個老人,一身負債,她怎麼能忍心。
眼前人卻又是個不能斷藥的,她糾結,笨拙地親吻着他的唇:“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好受一些?”
燕馳面色緩和了一些:“抱我,親我,讓我睡覺聞着你的味道,還有···”
她擡手捂住了他的嘴,不用說,她已經明白了,歡好一次,等于服下一劑藥。
随口說的一句“去臨安,找個小郎君日日恩愛”,在某些時候,竟然刺激他發病了。
無語問蒼天,他這到底算心理疾病,還是心理引起的生理疾病。
她擅長中醫解毒,但是心理科,她沒學過啊。
人,真的好複雜,若是像種地那樣就好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簡單多了。
“可是你沒有我的那些年,你一個人,不是也能過的很好嗎?”
燕馳将她洗了一遍,擦幹水漬,裹上衣衫,直接抱着回了床上。
他特意找人打了個海棠花圍拔步床,蘇州的時興樣式,比常見的榻多了圍欄,雕花月洞配上簾幕,垂着梅染色簾幕,暖燭下,溫馨旖旎。
床上的被衾都是蘇州繡娘做的細緻活兒,内裡用的都是細軟料子。
他将她塞進被衾裡,自己側躺着,摟着她,黑眸幽沉:“過的并不好,像行屍走肉,毫無生氣,沒人知道而已。”
雲初不敢相信,笑起來那麼好看的一個人,内心卻是千蒼百孔,面上春風和煦,内心風雪交加。
她對他的過去,隻是略有耳聞,從來沒聽他提起過,沒想到心裡創傷一直都在。
雲初的眼窩有些發酸:“你有沒有跟别人試過?我是說,你怎麼就确定,我是你的藥?說不定别人也行呢。”
燕馳嘴角翹起一個弧度,随即在她唇上碾壓了一遍又一遍:“不用試,隻要看見你,我就高興,親吻你,我就很舒服。”
他試圖從她眼睛裡找點答案出來:“你告訴我,你到底需要多少錢财?除了瓷器,還要買哪些東西?”
雲初瞳孔地震,頭皮發麻,他知道她一直在買瓷器,他都知道!他一直知道!隻是從來沒說。她被近在咫尺的審視了。
“我···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周雲初的天都快要塌了,他到底知道哪些事情。
她需要至少五百萬貫,用來購買三千萬卷刻印書籍和兩千萬個瓷器,已經是物美價廉的組合了。可是她心虛,想盡量自己解決。
燕馳嘴角緊抿,胸口憋的慌,她瞞着他:“隻要你需要,随時跟我說。但是,你絕對不能抛下我跑了。”頓了頓,補充道:“南方的幾個大窯,我都預定了,隻等明年二月,海船運載過來。”
雲初靜靜地聽着,被衾柔軟,眼前人的心也很柔軟。
他幽深的眸子在她臉上掃來掃去,最後鎖定她,狗脾氣發作:“過來親我,每天都要,現在就要。”
雲初一頭黑線,剛才的溫柔都跟雲霧似得飄散走了。
兩人在被窩裡,面對面,幾乎貼在一起,他想親吻,直接親上來就是了。
偏偏,他就要她來主動親她,難不成坦白自己有病以後,就好像病人有特權似的,其實并沒有啊。
她正在想這些,還沒做任何反應,便見眼前人發病了似的,直接攬過她的腰肢,托着她的後脖頸,重重的的吻住,野蠻粗暴。
雲初被他吻地吃痛,委屈巴巴地生氣推他、瞪他。
燕馳趕緊停下,盯着她:“我需要你,我最怕,你不需要我。”
雲初心裡五味陳雜,眼前人這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太好看,太有誘惑力了,頓時腦子不受自己控制,好似被推着往前走,磕磕巴巴道:“我也需要你的。你對我好,我都知道的。”
唇瓣立即被燕馳堵住,這次吻的很溫柔。
燕馳這個人,後退一步,隻不過是為了蓄力往前跑三步,剛柔并濟,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