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類果然是最虛僞、最自私的生物。
竹钰辭沖出辦公室時這樣想道。
——他之前還惺惺作态地為理查德哀悼,可一聽秦越柏有私生子,什麼理查德的無可奈何,他立刻就不管了。
心裡郁悶至極,他連十幾分鐘都等不了,破天荒提前下班,直直沖向一間酒吧。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從桂花甜酒釀到薄荷苦艾、澄清伏特加,沒有控制速度,白皙的面色很快染上一層薄紅。
現在還不是酒吧裡熱鬧的時候,但見年輕的漂亮Omega獨自灌酒,還喝得這麼猛,一看就是為情所困,不抓緊搭讪簡直暴殄天物!
零星幾個Alpha客人拿着酒杯,仿佛不經意地往這邊走來,漸漸離竹钰辭越來越近。
近距離看,少年Omega更是眉眼精緻,勾人心魄,微亂軟發貼在嬌美小臉邊,叫人本能想用手拂開亂發,摸一摸那醉紅嫩滑的臉。
其中一個Alpha蠢蠢欲動就要伸手,就在此刻,卻猛然響起一陣鈴聲,急促的樂聲在一片寂靜中炸開,吓得他趕緊縮回手。
鈴聲是竹钰辭默認的手機來電。
他沒在意身邊被吓個半死的Alpha,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高姐,你好啊!”
“報意思哦,我忘了跟、跟你請假,今天趕不過去啦。但錢還是照給!我很大方的!”
“我現在,在喝酒啊……有什麼不放心的……酒吧叫、叫什麼金拱門?”
旁邊有人提醒:“是金麥門,小美人。”
“哦,叫金麥門小美人——”
那人撲哧一笑,竹钰辭擡頭看他,也跟着笑,笑得軟乎乎毛茸茸,又慘兮兮的,像一隻在冬天被人抛棄、依偎在火爐邊取暖的小家鳥。
高姐挂斷了電話,竹钰辭繼續喝酒,剛才搭話的男人看他已經喝到眸波渙散、水光點點,忍不住去拿他的杯子。
他将将碰到竹钰辭指尖,隐在暗處的保镖們立刻現身,将竹钰辭護了個嚴嚴實實。
原本空曠的空間内,一下子湧出這麼多保镖,為首的呂隊長還滿身肌肉,看着兇神惡煞——其他Alpha頓時通通後退了一步,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輕舉妄動。
“……沒事,放他過來。”竹钰辭揮散保镖,撲到男人懷裡搶杯子:
“你知道我是誰嗎,連我的杯子都敢拿?現在還我,免你抄家之罪!”
酒勁泛上後腦,他說話開始失去邏輯,把看過的古裝劇台詞拿出來講。
“知道你來頭不小,随身帶這麼多保镖。”男人倒挺淡定,仿佛前一刻把他層層圍住的保镖完全不算困擾,“你是誰家大佬的金絲雀嗎?”
男人一邊說,一邊把酒杯舉高。他比竹钰辭高一頭,胳膊更長,竹钰辭竭力夠杯子,怎麼也夠不到,直罵他壞心眼。
“我才不是,我就是大佬本人!”他大聲宣布,“但我其實好想做金絲雀……”
他叽裡咕噜地說起他愛大佬、大佬不愛他的事,眼尾一抹薄紅不知是醉意還是淚意,暈染得凄豔脆弱,男人垂眸看他,心裡似從深處動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他在竹钰辭耳邊問,“告訴我,我就把杯子還你。”
竹钰辭眨眨眼:“我叫小鳥。”
“……我還是叫你小美人吧。”男人失笑,掐了把Omega細嫩的腰:“編假名都這麼不走心,小壞鳥。”
秦越柏飄在一旁,死死盯住他揩油的手,輪廓深邃的面容極度扭曲,已經變成暴怒可怖的鬼相。
“我叫Kevin,小美人,日後聯系。”遠處有人吹了個口哨,男人遺憾地放開竹钰辭,也保住了自己一命,“這是我的名片。”
竹钰辭接過名片,等他走後随手一扔,繼續喝酒。
“還喝?都醉成這樣了,擡頭看看,多少陰溝裡的蛆蟲都在偷偷瞄你!”秦越柏稍微冷靜了點,飄在小崽後面訓,“為什麼讓保镖退開?一點也不會保護自己,叫我怎麼放心……”
竹钰辭愈喝愈勇,兩口喝完一大杯長島冰茶。
呂保镖不知道他為何忽然發瘋,也不好勸,隻能站在一旁,充作黑臉門神,吓走想來撿屍的Alpha們。
就在呂隊長懷疑竹钰辭酒精中毒、猶豫要不要把他送進醫院洗胃時,高醫生來了。
竹钰辭對醫生言聽計從,讓停酒就停酒,讓去包間就去包間。呂隊長頓覺高醫生是大救星——盡管他不知道高醫生的身份,還以為高醫生是自家少爺的女Alpha知己。
現在女A男O配對也不少見,而且普遍而言,女性Alpha比男性更會疼人。呂隊長想,要是少爺跟這女Alpha能成,秦總在天有靈,大約也會放心的吧。
在天有靈的秦越柏緊緊盯着高醫生的動作,開始還在感謝,後面就挑剔起來:
“小辭不喜歡這種醒酒湯,換個溫和點的不行麼?把他頭擡得太高了,這樣不舒服……唉,讓别人照顧就是不行,小辭真是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