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計劃，松行今晚的進度應當是和竹钰辭同床共枕。但他轉念一想，竹钰辭才剛過完情期，恐怕還比較敏感，于是便沒有提出同房，仍舊留宿在客房裡。

入夜。

松行猛然被隔壁竹钰辭房裡傳來的動靜驚醒，隻聽小Omega發出難受的呻【//】吟和啜泣聲，顯然做了噩夢。

顧不上許多，他一把推開隔壁房門，見竹钰辭雙目緊閉，在睡夢中不斷掙紮，連忙将他抱進懷裡，試圖推醒他：“醒醒，小竹……”

“秦叔叔——！”竹钰辭迷迷糊糊睜開眼，與秦越柏幾分相似的輪廓烙進眼底，他腦子還停留在夢裡不太清醒，下意識叫出聲：“秦叔叔，是你嗎？”

“他不是我。”秦越柏看着他淚眼迷蒙的樣子，隻覺心裡千瘡百孔，“但你可以把他當做是我。”如果這樣能讓他得到一點安慰的話。

在夢裡，竹钰辭又一次目睹了秦越柏的死亡，卻忘記了秦越柏另有Omega的事，夢醒後失而驟得，忍不住投身“秦越柏”的懷抱，緊緊摟住他脖子。

然而一上手，卻發現他的背脊十分僵硬，手下觸感也不是原來的感覺——竹钰辭心下一凜，睡夢帶來的朦胧這才退去，理智回籠，告訴他眼前人并不是秦越柏。

他緩緩松開了手。

秦越柏溫柔擦過他的淚痕。

“師兄……”竹钰辭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心尖一抽，愧疚與自厭同時泛起，本能地向後瑟縮了一下。

松行強硬按住掌心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不讓他躲。

“沒關系。”他語調維持着刻意的平靜，“我在這裡，不就是為了起到這個作用嗎？”

竹钰辭羞愧不已：“不、不是的，師兄——”

“作為回報，現在我要收報酬了。”話音剛落，他不等竹钰辭反應過來，按在那柔軟腰肢上的手便青筋暴起，用力将竹钰辭整個人揉進懷裡，兩人嘴唇緊緊碰在一起。

秦越柏：“……”

在這之前，秦越柏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自認為已經能接受竹钰辭和别人在一起共度餘生。

今晚竹钰辭做了噩夢，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讓噩夢消失，而松行卻能破門而入。那一刻他甚至想着，有個能代他照顧小辭的人也挺好的。

畢竟他已經死了，此世他與竹钰辭已成定局。

注定有第三者要趁虛而入，他說服自己沒關系，就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去地府等竹钰辭來世一起投胎，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他都不會離開竹钰辭，不會給别人留下一丁點鸠占鵲巢的機會。

但是，但是——秦越柏忘記了，想象與現實，完全是兩種程度的刺激。

親眼看到松行在他眼皮底下吻上竹钰辭，完全摧垮了他此前築牢的心理準備。

所謂銅牆鐵壁的意志，在竹钰辭暈紅的臉頰和腫脹唇瓣前根本不堪一擊，壓抑已久的厲鬼近乎瘋了一樣爆發出狠戾的怨氣，猛地向松行襲去！

房内肉眼所見一切如常，松行卻忽然感到如墜冰窟，唇齒凍到僵硬，失去全部力氣，讓懷裡的竹钰辭輕易掙脫出來。

“師兄！你怎麼能——”竹钰辭完全沒做好準備被吻，本來有些生氣，但他火還沒發出來，就發現松行的狀态不太對勁。

房間裡的溫度一點也不低，松行卻不停地發着抖，嘴唇泛出青白的顔色，整個人無力地癱在床邊，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很快竹钰辭又發現，不止師兄，他自己也有點不太對勁。

方才師兄隻是貼上了他的唇，還沒來得及撕咬，按理來說除了麻木，他唇上應該沒有什麼感覺。但不知怎的，他被師兄碰過的地方，居然有種着了火一般的燒灼感。

就好像……那裡被另一個人狠狠摩擦，勢必要把師兄留下的感覺和印記完全擦掉。

不，這股力量過于霸道詭谲，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鬼。

竹钰辭輕輕碰着比剛才更加紅腫、仿佛又被強吻了一次的唇瓣，若有所思。

他抑制住向虛空問話的沖動，呆了片刻，默不作聲起身下床，把松行一隻手扛在肩上，半背半抱地将他送回客房。

第二天一早，松行果然什麼都不記得，隻覺得這個宅子風水不大好。

估計是竹钰辭大擺靈堂，壞了家裡氣場的緣故。他沒有細想，坐上專車，讓助理記下一條“閑時找大師回家做法”便當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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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這個年紀，秦越柏原本明白，萬事不能都求得圓滿。月有九成圓，花有三春盛，已經算是很好，再強求會适得其反。

與外界對總裁的刻闆印象不同，秦越柏其實并不偏執，也擅長棄魚而得熊掌。他選擇了在商界刻苦耕耘，就注定了犧牲個人生活，孤苦一生。

他可以平靜接受這個結局。

就連他嘔心瀝血一手創建的越錦，他也深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在死前得知越錦破産，他并不會死不瞑目。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不牽扯竹钰辭。

秦越柏不能接受竹钰辭不圓滿。

在遺言裡，他讓竹钰辭忘記他，找到一個好Alpha，過有夫有子的一生……那時他以為，這就是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