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男人靠吃肉來補精血,女人靠睡眠來補氣血。
早上七點多,進入深秋的京市,室外霧蒙蒙的一片,光線昏暗。室内,開着橙黃色的家居燈,溫溫柔柔,不像早晨,倒是像黃昏。
秦笙站在梳妝鏡前,驚訝地發現自己額頭上竟然長頭發了,支棱起來的小碎毛倔強地在空中擺動,宛若一個顯眼包。
“媽,”秦笙邊叫邊往廚房走,“媽,我長頭發了!”
沒全好的聲音有點嘶啞,高于平常講話的音量足夠透露出主人有多興奮。
秦媽媽聽見聲音正準備擦手,放下手上的活兒,出去看看先。聽明白後面的話,又止住了腳步,悠哉悠哉地做自己的事。
“媽,你看,我額頭前真的長頭發了!”秦笙顧不得脖子的不舒适,伸着腦袋讓秦媽媽确認。
從她上大學以後,脫發和秃不知怎的就成為當代青年關注的重點話題。而她也震驚地發現,自己每天的脫發量并不少,隻是底子厚,所以暫時看不出來。
脫發是一件很常見的事,要是碰上了哪段時間頭發掉得少,甚至是可以和趙可兒炫耀的事情。
而現在,她長頭發了,趙可兒知道不得羨慕嫉妒死。
秦媽媽瞥了眼秦笙,長點小碎發,至于這麼開心嗎?要知道,她可是五十了,頭發依然黑亮濃密。
想到了什麼,秦媽媽嘴角微揚,稱贊道:“長頭發了呀,是件好事,你想吃什麼,媽給你做點好吃的慶祝慶祝。”
秦笙歡快地回答:“不用了。”
這樣的大喜事,她要第一時間告訴趙可兒,讓可兒羨慕一下。
今年國慶對秦笙來說,是養病休息。盡管沒有以往到處旅遊,看遍大好河山的快活肆意,但虛弱的身體慢慢得到滋養,心靈也得到些許潤澤和改變。
而對趙可兒來說,沒有旅遊,也沒有休息,有的隻是看房看到昏天黑地,最後兵荒馬亂地搬家。
長假結束前的最後一天,她才有時間在自己一米八的大床上好好睡個懶覺,睡到自然醒,再賴個床。
中午起床,趙可兒慢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出門坐上公交車,晃晃蕩蕩地去往秦笙家。
公交車是她上大學以後都很少再用的交通工具。京市太大,公交等車時間不定,不如地鐵來得方便快捷。
很幸運,趙可兒一上車就找到了座位,靠窗獨座。
在十一長假末尾,公交車上竟然還留有這樣的絕佳位置,有點颠覆趙可兒以往的印象。換成是地鐵,普通工作日都不一定能找到座位。
公交車司機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形,開車穩重,不緊不慢,看上去情緒十分穩定。
陸陸續續地有乘客上,也有乘客下,很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有一些年紀尚輕的大媽帶着快活的孫子孫女。和趙可兒一樣的年輕人反倒不多,在這輛公交車上略有點鳳毛麟角的意思。
不記得從哪裡看過,一個作家說他去到一個地方旅遊,首先是坐上一輛城市公交車,從頭坐到尾,透過車窗,一路仔細觀察城市面貌,和城市常住人民的精神狀态。
然後就是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起來,去到城市裡的菜市場看看,食在菜市場,菜市場映射了城市居民的飲食習慣。
如此一來,一個城市的衣食住行勉強稱得上是體會過了。
接着,就可以順着自己心意挑幾個特色景點進行觀看。
當時看見的時候,趙可兒發自内心地稱贊這種旅遊方式,還和秦笙強烈推薦,說自己到了陌生的城市也要這樣體驗一把。
然而事與願違,可能是生活太忙,節奏太快,也可能是留給自己的時間太短,每次旅遊都是直奔重點,忙忙碌碌,很少能像作家描述的那樣悠閑自在。
今天坐上公交車,趙可兒久違地想起了自己的初心,驚訝地發現自己連這個生活了快十年的城市都沒有好好觀察過。
她知道哪裡有好吃有名的美食店,但不知道地道的小吃店原來到處都是。
街上人流湧動,三不五時就有人走出人流,走進一家蒼蠅館子。
她和秦笙住的地方分别在市中心的兩個方向,會經過三個她們常去的大商場。
現在她驚訝地發現,這條路線上還有兩家醫院,兩個小學,一個中學。
在地鐵和出租車上,趙可兒深刻感受到在這座城市裡奮鬥的青年數量之多,節奏之快,壓力之大,看得人麻木厭倦,滿心疲憊。
而在公交車上,她久違地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溫情,又或許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另一種生活方式。
那些人來人往,炊煙袅袅,無不讓人感受到凡塵俗世的人間煙火,讓人心生愉悅和歡喜。
又是一站到點,上來了一個拄拐的白發老奶奶。奶奶上車刷完卡,簡單掃視了車内,沒有看見空座,顫顫巍巍地站在空地。
趙可兒望了一眼站台名,起身給老奶奶讓座。
老奶奶溫和地推讓,說着感謝的話,最終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