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晚上十二點的商場嗎？

灰姑娘隻知道十二點鐘聲響後，自己需要坐上南瓜馬車，離開宴會，殊不知十二點的鐘聲也是宴會散場的信号。

十二點剛過，鐘聲響起，照明燈光一息之間全部滅掉，陡然從明亮如晝的世界瞬間陷入安靜黑暗。

秦笙沒有近視，但現代人的夜視能力都不好。她看不清黑暗中的商店布局，隻感覺到一陣悚然。一間間玻璃門或鐵閘門的後面似乎隐藏着蟄伏的野獸，等待天亮之時再次進食。

她搓了搓汗毛豎立的手臂，心想自己怎麼會産生這麼奇怪的想法。下一秒意識到，除了燈光，商場内的暖氣也随之停掉了。

“阿笙，你在哪？”陳喬的聲音疲憊中帶着焦急，音量穿過聚集的人群變小。

秦笙朝那個方向望過去，她知道那裡有他們努力了一天的成果，一間初具雛形的快閃店，為了宣傳碧潔的快閃店。

還是什麼都看不見，秦笙回應了一聲陳喬，無奈地掏出手機給商場保安打電話。

“喂，您好。我是今天和您打過招呼在商場一樓準備快閃店的負責人秦笙。”

保安：“什麼快閃店？”

未等秦笙解釋，保安自己就想起來了，“哦，一樓臨時搭建的那個店鋪啊，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秦笙：“我們的工作大概還要一些時間才能完成，可以麻煩您幫我們打開一樓的照明和暖氣嗎？”

保安：“你們咋還沒做完啊，商場都關門了。”

秦笙歎氣，耐心解釋道：“我之前已經跟商場負責人聯系過了，因為我們工作量比較大，工作時間緊張，所以商場關門之後也需要繼續工作。”

保安：“你跟誰聯系過了？沒人跟我說啊。”

秦笙：“商場的陳志明經理。”

保安：“陳經理？那我确認一下啊。你等等。”

說完他直接挂斷了電話，沒有給出任何答複。

秦笙閉眼給自己鼓氣加油，睜開眼時一陣刺眼的光束靠近。

“阿笙？”陳喬開着手機閃光燈走了過來，手上拿着秦笙的羽絨服外套。

秦笙笑着接過外套，輕松地說道：“我剛剛給商場保安打過電話了，等下就會恢複我們這裡的照明和暖氣，不用擔心。”

陳喬皺着眉，表情沒有随秦笙的話語變好。

“現在已經超過十二點了，快閃店那些人說他們從來沒有加班到這麼晚，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啊？”秦笙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隻能驚訝地發出一聲“啊？”

現在這年頭9-9-6是常态，9-12-7也并不少見，竟然還有人和公司嚴格執行加班不超過十二點？

秦笙第一反應是，這種好事，好公司我怎麼不知道？要知道宣傳企劃，沒有項目的時候勉強朝九晚六，項目節點熬大夜都是正常操作。

第二反應是，“那現在快閃店怎麼樣了？還差多少沒搞完？”

她剛剛打電話去聯系景星的人員，詢問碧潔的産品什麼時候到？快閃店明早十點正式開始活動，碧潔的産品現在還沒到商場。

陳喬把羽絨服拉鍊直直拉到下巴下面，蓋住脖子以下所有區域。

商場内部大且空，存不住一點溫度，冬夜的寒從四周邊角縫隙襲來。

“裝飾布置都做好了，隻剩把碧潔擺上台面。”說着，陳喬打了個哈欠，“景星的人有說什麼時候送過來嗎？”

秦笙也沒忍住，跟着打了個哈欠。她輕輕跺了跺腳，穿了一天的厚實羊毛襪和雪地靴早就失去宣傳的保暖功能，腳趾凍得發僵。

“說最快還有一個小時到，讓我們再等等。”

陳喬無語，人在生氣的時候真的會笑。

她平複了下心情，才問：“那他們人呢，怎麼不自己過來等？”

秦笙沒有說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誰讓他們是乙方呢，被甲方驅使的乙方。

想到這兒，秦笙不着痕迹地瞧了眼陳喬，陳大小姐上班這麼久，這麼累恐怕還是頭一回。

陳喬回頭看了眼身後淡粉色的快閃店，和他們的設計圖一模一樣的外型，隻要把碧潔衛生巾一包包擺好造型，就是百分百複刻設計圖，并且實物的效果将會比紙面上的更為好看。

陳喬輕輕歎了口氣，掙紮道：“不能明天再擺嗎？”

秦笙默了半晌，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到貨的時候需要人簽收，我一個人擺應該也能完成。”

“是，你能完成，等到時候商場開門你直接無縫繼續營業。”

陳喬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秦阿笙，你是不是忘記自己是個剛出院不久的病号？”

就算秦笙身體健康，陳喬也做不到在凜冬寒夜将小姐妹單獨扔在工作的地方，完成一個人很難做完的工作。

秦笙靜默，沒有反駁自己已經出院快十天了，也沒有回答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