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志力在很多情況下是能對抗,或者引導身體作出相應反應的。
舉個簡單例子,女生來姨媽期間,不能想象來姨媽會多難受,也不能想自己過往疼痛的經曆。一旦沉浸在以前來姨媽時的疼痛中,這次來姨媽的痛感便會逐漸加劇。
罕見但是被廣為宣傳的便是癌症病人案例,癌症病人不知道自己身患癌症,積極配合治療,癌症最後竟被治愈,病人壽命得以延續。
秦笙動了動自己的脖子,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脖子上些許的牽拉感,仿佛身體在提醒她陳喬說得對。
來電鈴聲在空曠的商場中響起來,陳喬示意秦笙接電話。
“哎,您好,是不是剛剛打電話那位在商場一層開店的人?”保安咋咋呼呼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秦笙忍不住糾正道:“不算是開店,就是快閃店。”
陳喬看她較真的模樣,嘴角沒忍住,抽了兩下。
保安:“快閃店,好吧,就是你說讓我給你開燈和開暖氣,是吧?”
秦笙:“嗯,是的。”
保安:“我問了我們領導,可以給你們開一樓的燈,但是暖氣不行,我們商場裡面是中央空調,集中供暖的,不能單獨為你們開空調。”
手機在這種靜谧的環境中,沒有任何防漏音效果可言。
秦笙下意識瞅了眼陳喬的臉色,閃光燈的死亡打光效果下,兩人臉色都白得瘆人,看不出其他表情。
陳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示意她快點答應,手機一天沒充電,馬上就要電量不足直接關機了。
秦笙:“好的,那麻煩您幫我們先來個燈吧。對了,開燈之後,電源插座這些都可以正常使用嗎?”
保安:“那我就不知道嘞,你們自己試試。我先給你們開燈,對了,你們要搞到幾點,你們走了我還要把燈關上。”
秦笙苦笑:“好的,麻煩您了。現在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忙完我給您電話可以嗎?”
保安在那邊嘟嘟囔囔一陣,似乎是用方言在說什麼,秦笙聽得不太真切,隻依稀聽明白了一句,“城裡人上班還挺辛苦...”
是啊,上班很辛苦,錢難賺,屎難吃,哪個打工人不辛苦...
一聲清脆“啪嗒”聲,周遭恢複光亮,秦笙不适地閉上眼抵禦強光,活動的腦神經抵不過疲憊的身體意識,呼吸漸沉。
“阿笙,阿笙...”朦胧的聲音仿佛來自遠古的召喚,意識一瞬間混沌不清。
眼皮微動,秦笙睜開雙眼,白亮的環境,櫻粉色的四周,陌生又清晰。
陳喬擔心地皺着眉,“阿笙,你要是太累了就先去附近找個酒店開間房吧,這裡有我。”
秦笙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活動自己僵硬的四肢,“沒事,我打了個盹,現在就清醒了。”
陳喬依然滿臉不贊同,甚至在想這算什麼事兒?
流金歲月那麼大一個公司,全公司上下加起來好幾百号人,怎麼偏偏就淪落到讓她們兩個弱女子在寒冬深夜,在安靜陌生的商場中等待着完成工作...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過直接自曝身份,打電話找長輩搖人。但又想到隻剩一點收尾的工作了,沒必要大動幹戈,叫醒另外一群已經沉浸在周五下班生活的打工人。
陳喬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爸爸說讓她上上班體驗賺錢不易。她最近也算是體驗徹底,感悟深刻,對打工人産生了強烈的同理心和共情。
陳喬回過神來,秦笙已經接起了另一個電話。
“我在大悅城...啊,你也要過來嗎?我同事也在...沒多少活兒了,幹完我就去休息了...好吧,你到了給我電話...”
陳喬問:“是你男朋友嗎?那個醫生?”
空虛枯燥無聊的工作,隻有用八卦才能勉強犒勞一下她嚴重受損的身心。
陳喬第一次在秦笙臉上看見這般表情,好像春風拂過,冷硬冰山外殼轉瞬融化,露出内在柔軟人性。
她眉眼彎彎,嘴角上揚,眼角眉梢流露出愉悅和嬌羞,連後腦勺翹起的頭發絲兒似乎都在暗示主人的好心情。
“也不算吧。”秦笙回避着陳喬探尋的眼神,太過熱情的視線讓她兩頰不自覺開始升溫。
她不禁以手為扇,手動給兩頰降溫。
“現在是不是有點熱啊?”她故作輕松地岔開話題。
陳喬無言,她要不要聽一下自己在說什麼。如果沒記錯的話,半小時前,她們看過天氣,夜間體感溫度是零下五度...
秦笙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胡說八道有些過分,她小聲解釋了一下,“還是朋友。”
“噢~”陳喬意味深長地拉長音調。
目前還隻是朋友,醫生小哥的動作真慢啊。
她腦子裡不合時宜地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一個至今沒有出現的人。
如果醫生小哥算動作慢,那他算什麼?腦子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