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下旬,冬已踩着腳步悄然到來。
寅時的時候,已經開始結着小霜。
樹木上偶爾蓋着一層薄薄的霜。
徐漣泡完最後一次藥浴,開始運行内力。整個人置若虛空,心法亦在他心中反複地念着。
堂溪胥飛到屋頂上,監視着房間周圍的一舉一動。
“他怎麼也在這兒?”一個身着竹子刺繡的玄色窄袍的男子,背着手立在谷外的高樹上。
“看來這單任務的銀子不好賺了。”另一個男子,長身玉立,披着長散的頭發,穿着素白的敞袍。
“就算他不在,也不能掉以輕心,藥王谷谷主孫保義可不是吃素的。”
“放心,殷無夢說了,他中了紫魁散,餘毒還沒清完。他不敢大動幹戈。”白衣男子的聲線十分妖娆,像是女子。
……
“吵什麼啊。”徐凝半夢半醒,聽見外面有嘈雜的兵器聲,打鬥聲,以及人落地的聲音。
“你們這些奸人,竟做偷襲這等龌蹉之事。”
“今天我心情好,不殺人。交出裡面那個小孩兒,我們立馬就走。是吧?小封封。”白衣男子摸了下頭發,笑咪咪地看了眼他的搭檔蘇展封。
蘇展封一身玄衣,腰上緊纏着一條繡有圖案的銀色腰帶。他緊蹙着眉,不言語。
“你們這些殺手真是沒有良心,竟要一個小孩子的命!”一藥王谷弟子拿着一把劍,正對着二人。
“小子,你可說錯了,這可不叫什麼偷襲,這叫兵不厭詐。”白衣男子依舊笑如春風。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徐凝隻披了件外袍,睡意正濃,屋外微弱的燈光還是有些刺眼。
少女緊皺着秀眉,本來還很生氣,推開門就見着兩個陌生人。
一個披散着長發,化着濃妝,穿着白色長袍,不過看身量應是男子。
另一個要年輕些,黑色勁裝腰纏銀勾,還背着兩把銀刀。
這不就是原著裡的暗鋒雙煞嗎?
雖然原書中隻是客串,奈何二人形象過于突出,尤其是那個穿白衣、化女妝的白衣豔鬼沈鶴水。
幸虧徐凝腦子瞬間清醒,馬上閉眼,雙手自然擡起,一步一虛晃地往外走——夢遊。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就在徐凝剛開門的那一刻,争鬥的場面靜止下來,衆人都轉過頭看徐姑娘“精湛的表演”,不約而同地,沒有一個人說話……
有了幾步徐凝也意識到大家都在看她,不管了,我現在是在夢遊,在夢遊。
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鶴水眼神好得很,眼睜睜地看着小姑娘額角逐漸起汗。偏他平生就愛拆人台:“不知這是哪家的戲子啊?演技這般精湛?”
徐凝裝沒聽見繼續向前走。
打架就打架,看我幹嘛?我就一個戰五渣,小啰啰。
我惹不起,我總得躲得起吧?
不是,堂溪胥呢?他哪去了?他不是守夜嗎?人呢?!
徐凝是極怕這兩人的,原書中就提到,暗鋒雙煞是江湖殺手榜上排名前十的殺手。凡是他二人接手的單子,從未失手過,且武學境階都在小重天三階。
鬼知道徐凝此刻有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夢遊的習慣?”熟悉的男聲中帶着戲谑。
與此同時,徐凝“嘶”頭一下撞到了少年的胸口。
有些硬。
“親人見了親人面,歡喜的眼淚眼眶裡轉”徐凝的腦海裡倏然飄出初中時學的《過延安》。
徐凝不裝了,見到自家扛大旗的人來了,直接淚崩“你終于來了。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你再不來,我二師兄就要被人擄走了,說不定我還要命喪黃泉。”少女還哭啼着抽泣起來。
徐凝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哭?她就是想當一次林黛玉,裝一波可憐,反正有堂溪胥給她撐腰。
她内心是這麼默認的。而她還沒反應過來。
晦暗的星光下,少年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蘇展封看見這副畫面,反而舒展了眉頭“有意思。”
“怎麼,有人想要徐漣的命?”堂溪胥詢問着黑白二人。
少年平靜的語氣中帶着不屑。
“什麼徐漣?我可沒聽說過。有人花重金買金童子的命。暗鋒規矩:拿人錢财,替人消災。上頭命令,我們也隻是聽命辦事。”
“他們出多少錢?”徐凝就想聽聽二師兄的“價格”,她還是害怕的,不争氣地躲在堂溪胥身後,隻探出半個腦袋。
堂溪胥内心暗笑着:還真是又菜又膽大。
“不多,也就三百兩。”
才值三百兩?徐凝正想說這麼少,也太不值錢了。
哪知聽完後面兩個字,頓時傻眼。
“黃金。”在沈鶴水說完後,蘇展封補了一句。
徐漣居然這麼值錢?
早知道當時沒盤纏就把他給抵了啊。
徐凝昧着良心,想要挑個折中方案:把徐漣交出去,然後讓他們分她點錢。不過想着徐漣一路上幫她許多,就沒提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