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重嗎?”瞿義起身想來幫徐凝擡一下。隻見瞿義兩手環抱起木凳也沒将它擡起。瞿義有些尴尬地坐回去。
魯世仁怕被發現什麼,有些結巴:“這、這看似是木頭做的其實是石頭做的,外面刷了一層漆而已。”
堂溪胥喝了一口茶,餘光掃了下木凳腳上的燦燦金色,笑而不語。
魯世仁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來了兩個成年男子才把木凳搬起來。
“諸位來我臨姚,我敬各位一杯。”魯世仁笑眯眯的,笑起來時臉上的肉擠作一團,眼睛隻成一條黑線。
“魯知府,您家這枚花瓶頗為好看。是西洲的吧。我在京城都未曾見過這般好的瓶子。”趙明裳走到一旁的半圓桌邊,拿起翡翠綠釉花瓶細細端詳,随即又看着魯世仁淺淺笑了一下。
“沒、沒有。這是仿的,假的,假的。”趙明裳随意将花瓶放下,那魯世仁連忙過去将花瓶往桌面内裡放。
堂溪胥隻專心挑揀着徐凝喜歡吃的飯菜。
徐凝的撇口碗裡不久就堆成一座小山。徐凝嘴裡還嚼着東西,太好吃了,死嘴快吃啊,吃不赢完全吃不赢。
“阿胥,你快自己吃,别給我挑了。”徐凝還含着櫻桃肉。
堂溪胥又挑了一片水晶鵝肉這才收住手。
趙明裳用手輕捂一下嘴,笑而不語。
“不好了老爺,公子又發病了。”一個丫鬟急沖沖地從内院跑出來。
“慌什麼,有客人在成和體統!”魯世仁呵斥道。
“砰砰砰”一陣東西砸壞的聲音,一公子衣冠不整,頭發亂糟糟的,臉色急紅倏然出來。
這人“吚吚嗚嗚”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徐凝擡頭,這不是前些日子被割舌的魯金安嗎?還以為死了呢。
“混賬!還不把公子帶回房去。”魯世仁勃然大怒,全然不顧及有來訪的貴客。
魯金安緊蹙着眉環顧一圈大廳,一瞬間和正對面的玄衣青年對視一眼,堂溪胥半晃着酒盞蔑視地勾了勾唇角。方才還狂躁的魯金安這會安靜下來,他側過頭,看過剛才那雙眼睛,漆黑似墨又像是能将人吸進去。魯金安有些微微的發抖。
來了兩個丫鬟才把他扶回屋。
“諸位見笑了。前些日子犬子在外遊獵時遇了劫匪,受了驚吓,得了失語症說不上話來。還請各位莫要見怪。”魯世仁又是一陣賠笑。
在場徐凝幾人心知肚明,都曉得事情原委,點破不說破。
堂溪胥扔出長劍,劍鞘遂插入屋脊上,一隻狻猊裂成兩半,吓得魯世仁手抖了一下。
“你這,唉。”魯世仁見着屋脊開裂,絢麗的琉璃瓦碎成兩半,他隻心疼着銀子,又不好說,畢竟是巡撫的人。
“剛剛有隻蜘蛛挂在那上面,我這人眼裡容不得髒東西。”屋脊上哪有什麼蜘蛛,就算有,偌大的魯府也自會有人打掃,更何況這天天打掃的知府府。堂溪胥純屬是看着這些東西刺眼,想要破壞而已。
“來人,怎麼做事的。屋子都打掃不幹淨,罰你半個月俸祿。”魯世仁叫來灑掃正廳的丫鬟一番指責。
丫鬟戰戰兢兢,隻低着頭不敢出一言。
“诶,一點小事罷了。喝酒,喝酒。”宇文信舉杯笑着調停。
“魯知府很是喜歡走獸啊,這琉璃瓦上就有十來隻。”堂溪胥看着他意有所指。
另外吃飯的幾人都朝堂溪胥劍指的地方瞧去。
趙明裳放下碗筷,用錦帕擦擦嘴:“魯知府是正四品吧,依照大忻律法規定,宅院垂脊走獸一二品官員最多七個,三四品最多五個,五品及以下最多三個。您這一來就刻了十個,置我大忻律法于何在?”
女子語氣溫和,又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魯世仁撲通一聲跪地,他不知道他為何要跪一個江湖女子,可魯世仁就是被趙明裳的氣勢吓住,仿佛剛才和他說這句話的就是京城裡龍椅上的那位。
徐凝穿過來還不懂這邊的律法,聽完趙明裳這番說辭這才明白其中貓膩。她又回想起方才進院時院中的那般氣派,以及宇文信幾人的話這才發現魯世仁有問題。
“大人恕罪,我實在不知還有這層含義。隻是家中犬子見這琉璃瓦上的走獸着實好看,遂央求我多蓋了幾片。下官稍後就着人換了。”魯世仁的說辭聽起來很是完美。
“那,這個呢?”堂溪胥一劍劈開徐凝開始抱不動的“木凳”。
“木凳”一分為二,裡面哪是什麼石頭,分明是金燦燦的黃金,外面隻塗了一層石料作掩護。
“我說這麼重,合着這凳子是金子做的。”徐凝看着地上的幾瓣金子,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坐在金子上。
瞿義也是目瞪口呆,他是萬分沒想到有人能富有到用黃金做凳子,還堂而皇之地放在正廳裡。
幾人都站起來用劍把凳子劈開,大多數是黃金做的,有的是白銀還有的是翡翠。
徐凝倒了點茶水在餐桌上,使勁摩擦了幾下,手指上全黑了,桌面的黑層下又是金燦燦的。
“據我所知地方知府每月俸祿在二十四石米左右,更何況還要‘折色’。你是哪來的那麼多錢置辦這些的?”瞿義垂腰質問魯世仁。
魯世仁低着頭不說話。
徐凝想了想前前後後:“是與屍體失蹤案有關吧。”
“我聽周遭百姓說過,近一個多月來有不少屍體失蹤,這次的布偶案裡就有丢失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