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胥不言語,隻是望着徐凝淡淡地笑。
早市是山下一個村鎮裡的,人算不得多,徐凝吃完一個包子就感覺渾身血液發熱,心髒亦有些緊。
怎麼回事?不要啊,我的大包子。
徐凝預感到有不好的事發生,說時遲那時快,女子迅速大咬了一口第二個包子,還沒嚼細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當!”
女子一頭砸在木桌上,嘴裡還含着沒咽完的包子。
“诶,凝子,你怎麼了?”瞿義推推徐凝的肩膀。
堂溪胥以為她是昨夜沒睡好,暈過去了。
這回是真睡死,上一次是系統收回武力值,這回啥也沒有,純粹徐凝身體緣故。
堂溪胥探探徐凝的脈搏,脈搏虛弱不穩。
隔壁桌有個白胡子老頭,也算不得老頭,外貌年齡也就四十來歲,甚至一點皺紋都沒有,不過頭發卻早已花白。
老頭暈暈乎乎,手裡還拿着半壺酒:“嗯,要我說,這小妮子就是毒未清完。你這一看就是中了毒。”
“諸位若是放心,不妨,讓我試上一試。”老頭又喝了一口濁酒,含含糊糊道。
堂溪胥不敢随意讓人給徐凝看病,拔劍指問:“你行嗎?”
“嘁,居然小看我?”老頭喝完酒壺裡的最後一口酒,把酒壺随意扔在一旁,出手擋劍,微風肆起,老者的鬓發飛起,目光淩厲,招式變幻不過眨眼間,缭是堂溪胥這樣一個實打實的上清境選手也難以看清,青年甚至都來不及躲閃,就又挨了下一招。
不下五招,堂溪胥就被打趴在地,他坐在地上抱着膝蓋,面露痛苦之色。
“你小子根骨不錯,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能練到如此境界,後生可謂,後生可謂啊。要我說,你不若與我學上幾日,我保你跨過瓶頸踏入大宗師。如何?”老頭拍拍手上的灰,眉開眼笑,有些不正經。
江湖之上,武階在上清境及以上的人本就屈指可數,趙明裳一個半隻腿踏入武林的人都知道上清境是多麼厲害。有的人學了一輩子,奈何根骨不好,沒什麼天賦,隻能勉強踏入大重天。大部分人都難以突破小重天一階,更何況上清境了。
而普天之下,能在三五招内就打敗上清境的人唯有兩位,一個是天機手畢若華,另一個就更厲害了,土地神仙也就是當今天下第一——醉生癡。
“莫非您老是醉生癡醉前輩?”瞿義思索了一圈,畢若華是女子,眼前這位顯然不是,那就隻能是醉生癡了。
醉生癡眯着眼朝瞿義擺擺手:“诶,什麼您老您老的,我也不過才一百一二?二三十歲而已。哪有那麼老。”
瞿義一整個大震驚,一百二三十歲?
這,這還不老?忻朝平均壽命也才五十歲而已。
“他不是不見蹤影,銷聲匿迹了嗎?”瞿義在趙明裳身後小聲說。
聲音足夠小,醉生癡雖然年紀大,可耳朵并不背:“你小子别說我哦,我可聽得見。銷聲匿迹又不代表我死翹翹了。”醉生癡走向瞿義,還朝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趙明裳趕忙示意瞿義住嘴。
“既然醉前輩都不吝救我小妹了,那我等小輩豈敢拒絕?便是替小妹謝下了。”趙明裳和瞿義過去小心将堂溪胥扶起來。
醉生癡揮一揮衣袖:“你們也莫謝我太早,我隻是盡力而行。”
“你,過來幫我護法。”堂溪胥忽然被點名。
老頭先給徐凝把把脈,又将女子的身子扶正,先封住幾個穴位,然後運行幾個周期,又輕輕松開這些穴位封住其他穴位,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昏迷中的女子吐出一口大血,以及一些……沒吞咽的碎物。
血的顔色烏黑,随後半刻鐘徐凝又吐了一小口,這才徹底清完毒。
徐凝意識昏迷含含渾渾道:“什麼玩意兒,怎麼這麼腥。”
醉生癡擦了擦手上的血,小心叮囑:“等會她醒了給她喝點粥,這小姑娘最近夥食有點好,正好清清油。”
徐凝躺下後沒多久就開始發汗了。堂溪胥守在一旁,時不時換盤裡的熱水,時不時地給徐凝擦汗,還有些腳不沾地。
“好了,好了。瞧給你急的。你看我都幫你把你的心上人治好了,作為診費,你不妨就做我弟子吧。”醉生癡很喜歡天資卓越的人,這樣的人本就十年甚至百年難得一見,他不想錯失一個奇才。
堂溪胥隻靜靜地看着徐凝,劍眉緊皺。
堂溪胥曾經有過一個師父,不是其他正是天機手畢若華。
畢若華也曾說他天賦異禀,好好習武,不日就可以超過他比肩天下第一。
堂溪胥從未想過争什麼武林第一,自十二歲那年後他便隻想報仇。他的親人都死光了,他不明白天賦異禀有什麼用,武林第一又有什麼用,死了的人可以活過來嗎?顯然不能。
既然不能那學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更何況他修的是自己的“道”,走的亦是倒反天罡的“道”,他與别人本就不同。
但是現在堂溪胥看着昏迷在床的徐凝,才意識到自己還要再走一條“道”,不為其他,隻為了這個讓堂溪胥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真正有聯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