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舟眉眼舒緩下來,小姑娘個小瘦弱,一看就是長期吃不飽飯。
莫夫人面露憐憫之色:“我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便四處流浪,你若不嫌棄便留下來。”
“也好,外面現下不太平,小姑娘家家的是不安全。”
徐凝沒想到二人居然信了,還想把她留下來,她這心裡反倒有些過意不去。
“小姑娘可知自己姓什麼?”莫夫人言語溫柔,徐凝看她,仿佛看見了在現世尚未去世時的母親。
小姑娘呆呆地望着莫夫人的眉眼。
“怎麼啦,葡萄,是有什麼不妥嗎?”女子淺笑着,徐凝能清楚看到她面上的絨毛。
“沒、沒有。我隻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按照原主身份來說,徐凝确實不知道,原書沒交代,隻說徐凝是孤兒。
“你若不介意,便随我家姓,就姓莫如何?”
徐凝遲疑,半天沒回話。
“那,那随我姓,我姓堂溪,單名一個菀,我家那小子也随我姓。”堂溪菀寵溺地看着熟睡的少年。
“他嗎?原來他叫堂溪胥啊,真好聽。”徐凝裝作剛認識堂溪胥的樣子。
堂溪菀看出來葡萄喜歡這個姓氏:“好,那小葡萄以後也姓堂溪,便叫堂溪淼淼,如何?”
徐凝嘻嘻的臉不嘻嘻,好随意的名字……
“怎麼了,葡萄不喜歡嗎?”
“沒,喜歡,葡萄很喜歡,葡萄也是有名字的人啦。”
小姑娘眉眼彎彎,灰撲撲的小臉蛋好似幹淨了幾分。
莫夫人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攏嘴:“好啊,好,我早就想要個女兒,如今終于得償所願。”
“娘親好。”小姑娘聲音甜甜的,莫夫人好似吃了蜜糖。
“诶。”
莫庭舟沒跟上母親,他本想制止,但看着她這麼開心,便沒說下文。
“大哥好。”
這樣甜甜的聲音,莫庭舟微怔。
沙洲的夜是甯靜的,墨黑的深空綴滿繁星,邺縣的百姓早早收攤,老舊的街道空無一人。
莫文青平複沙寇,回家時恰好趕上一口熱乎飯。
中年男子身着玄色戰袍,膚色黝黑,眉眼間與堂溪胥兩兄弟相似。
“爹爹好。”
還要在堂溪胥家生活些日子,嘴甜點沒錯。
莫文青回來便聽兒子和夫人說了此事。
“小葡萄啊,以後你便是我莫家的孩子,這是大哥莫庭舟,今日喝醉酒的皮小子便是你二哥。往後你若有需要他們幫忙的,盡管開口。”
小姑娘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嗯,好。”
堂溪胥是被莫夫人拍醒的,少年還沒睡夠,眉頭微皺。
“昭哥兒,今夜你與你兄長睡可好?”
徐凝想起她小時候,她的母親也是這樣與她說話的。
少年慢悠悠地站起來,眼睛還是閉着的,迷迷糊糊地向莫庭舟房間走去。
莫夫人給徐凝洗了個澡,小姑娘身上沒幾兩肉,越洗越心疼。
“葡萄以後跟着我們,定不會再吃苦了。”
徐凝垂首看看自己的小身闆,确實太瘦了。
次日清晨,無垠的沙地蓋着一層薄薄的金光,縣城裡的不少人已經出來擺攤。
“淼淼,去叫你二哥起床。”
徐凝邁着小步子,輕輕推開門。
“二哥,起床啦。”
熟睡的少年仍未醒。
“堂溪胥,起床啦!”
再不醒,徐凝準備扇他巴掌了。
少年被晃得頭暈腦脹:“起來了,起來了。”
堂溪胥睜開眼對上少女那雙黑不溜秋,葡萄似的眸子。
少年一把推開眼前的少女,臉頰微紅:“你、你是何人?”
徐凝向後退了幾步,說話也結巴起來:“我、我是你妹妹。”
“妹妹?什麼妹妹。”
“在我家我便是最小的。”
在家中是最小的,便意味着會享受着最高待遇,最多的寵愛。
“哦?是嗎,可是我今年六歲诶。你呢?”昨日莫夫人便告訴徐凝,堂溪胥今年剛剛十歲。
“那确實是比我小。”少年喃喃道。
徐凝像隻小山雀,尾巴要翹上天了。
得意沒多久,對面的少年垂首,嘴角上揚道:“那你還不快叫我哥哥。”
真像一朵邪惡的栀子花。
小姑娘氣鼓鼓的,白淨的臉蛋多了兩抹夕陽紅。
徐凝别過毛絨絨的小腦袋,不理他。
堂溪胥,你給我等着,待我回到原來的時空,我看你還敢不敢與我這樣說話。
少年自然是不知眼前姑娘心中所想,他隻想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當一回哥哥。
堂溪胥比徐凝高不少,徐凝堪堪齊少年的肩膀。
“快點叫哥哥。”
說話就說話,怎的還動起手來。
莫夫人今日給徐凝梳的雙丫髻,堂溪胥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
徐凝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好好的發髻全被這家夥揉亂了,像個雞窩頭。
小姑娘隐隐要發作,堂溪胥感受到氛圍不對。
“你、你要是不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