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雪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剛走到賭場門口,白慕雪便目睹一男子被幾個兇神惡煞的打手粗暴地丢了出來。
“沒錢你還想賭?還賴在這裡不走?信不信老子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折!”一個滿臉橫肉的打手,惡狠狠地朝着地上的人吼道。
那人重重摔在門口的台階上,發出一聲悶響。
其中一個打手見狀,還不解氣,上前又補了一腳,直接将他從台階上踢了下去。
男子滾落到濕漉漉的馬路上,泥水濺了他一身。
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地議論着:“又一個賭瘋了的可憐蟲。”
一位婦人牽着年幼的孩子路過,低俯下身輕聲告誡:“看見了嗎?千萬别學他!”
男子坐在地上,黑色的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修長的脖頸。
因為剛下過雨,地面潮濕,他的衣服上沾滿了泥濘,可即便如此,卻絲毫不減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男子先是唇角輕輕揚起,随後竟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帶着幾分癫狂和自嘲,吓得周圍的路人紛紛退避三舍。
兩個打手站在台階上,冷眼看着他,呵斥道:“瘋子,快滾遠點,别在這兒礙眼!”
男子艱難地撐起身體,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奈何他本就瘸了一條腿,隻能在泥地裡痛苦地掙紮。
這滑稽又狼狽的模樣,惹得周圍人一陣哄笑,當真是既可憐又好笑。
下一秒,一團陰影緩緩籠罩了他。
沈鶴擡起頭,隻見一個女子逆光而立,神色雖冷,但一雙盈盈的眼眸裡,卻滿是不加掩飾的心疼。
她微微彎下腰,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輕聲說道:“起來吧。”
沈鶴臉上的瘋狂之色瞬間凝固,他眨了眨眼,随後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嘴唇輕顫,輕聲喚道:“師姐?!”
白慕雪沒有多言,伸手将他拉了起來,随後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輕輕擦拭他臉上沾染的泥土。
她的動作細緻,語氣卻帶着幾分責備:“你忘了宗門的規矩了嗎?即便是身上再髒,臉上也要保持幹淨。”
沈鶴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在極力壓抑内心的情緒。他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白慕雪繼續說道:“一個人的面容,代表的是宗派的面容。這些教訓,你都忘了嗎?”
聽到這話,沈鶴終于再也撐不住,他将頭埋在白慕雪的肩上,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師姐,我錯了。”
白慕雪輕輕拍着他的背,語氣柔和而堅定:“沒事了,沒事了,師姐來了。”
待沈鶴的情緒稍稍平複,白慕雪攙扶着他,準備朝他的住處走去。
沈鶴的步子還有些踉跄,但有了白慕雪的支撐,他的身體明顯穩了許多。
就在這時,蘇雲淺突然從一旁閃了出來,臉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幾步走到兩人面前,不由分說地将沈鶴從白慕雪身邊接了過來,語氣懶洋洋地說道:“我來吧。”
白慕雪愣了一下,眉頭微皺:“蘇雲淺,你這是做什麼?”
蘇雲淺别過頭,輕咳一聲,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說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生硬,又補充道:“再說了,他這身泥水,髒了你的衣服多不好。”
話罷,他将沈鶴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動作看似随意,卻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力道。
白慕雪道:“你何時變得這麼關心人了?況且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是我的師弟”
蘇雲淺輕笑一聲,眼神裡帶着幾分戲谑:“師弟?那也得注意分寸。你這般親近,旁人看了還以為你們有什麼特别的關系呢。”
白慕雪的臉色微微一沉,正要反駁,卻見蘇雲淺已經扶着沈鶴往前走了幾步。
她的目光落在蘇雲淺扶着沈鶴的手上,心裡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蘇雲淺扶着沈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沈鶴被他捏得有些吃痛,忍不住低聲說道:“蘇公子,你輕點……”
蘇雲淺聞言,挑了挑眉,道:“抱歉,我力氣大。”
蘇雲淺一邊走,一邊用餘光瞥了白慕雪一眼,心裡莫名有些煩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白慕雪對沈鶴的關心,隻是覺得看到她攙扶沈鶴的樣子,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煩。”
白慕雪聽到他的低語,擡頭問道:“你說什麼?”
蘇雲淺立刻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笑:“沒什麼。”
白慕雪看着蘇雲淺的背影,心裡隐隐覺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但也沒有多想,隻是默默跟在他們身後,朝着沈鶴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