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條寵物蛇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為自己物色一個合适的主人!
白萦下定決心沒多久,腦子又開始一鈍一鈍,像是生了太多鏽轉不動的齒輪。一時間他的腦子裡閃過許多個模糊人影,但那些人影終究沒有變成一個确定的形象。
該找誰啊……
一直到洗完澡爬上床,白萦都沒有想出人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熱氣蒸騰的浴室裡待了太久,白萦感覺自己的身體更熱了。他苦惱地在被窩裡滾了幾圈,寬松的睡衣忽然間坍陷下去,一條幼童手腕粗細的白蛇從裡面爬了出來,熟練地将身子一盤,橢圓形的腦袋往自己身上一搭,就這麼藏在被窩裡睡了過去。
想不出來,就不想了。
但因為還沒有物色好長期飯票,所以他明天還得去上班。
天蒙蒙亮的時候,小白蛇就從睡夢中驚醒,呆愣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今天不用那麼早去上班。白萦迷迷糊糊地伸出一截蛇尾巴,将床頭手機一卷,設好中午的鬧鐘後就這麼盤着手機再度睡去。
也許是第二段睡眠質量不好,白萦起來時,感覺頭不隻是有些暈,開始隐隐作痛。
小白蛇難受地咬住自己的尾巴。
“加班真害人。”白萦如此想道。
可不上班要餓死,白萦賴床幾分鐘,最後還是委委屈屈地爬出被窩。白蛇一離開被子便變回人形,時值早春,室溫仍舊很低,赤裸的身軀觸及冷空氣不自覺地顫抖,白萦探出身子摸到放在床頭櫃上的衣物,兜頭套了進去。
“為什麼感覺又冷又熱的?”白萦感覺身體不太舒服。
最後他将原因歸咎于自己剛從被窩裡出來,還不太适應室溫。畢竟他是妖怪,雖然不太厲害,但身體素質還是要比尋常人好上一點的,很少出問題。
不過天氣預報上今天的氣溫确實要比昨天低了好幾度,倒春寒就是如此,白萦決定待會兒在西裝外加件風衣。
白萦洗漱完畢,又看着鏡子穿戴整齊後,開始在冰箱裡找吃的。他起得有些晚了,段雲堇十分鐘前發消息給他,說她已經帶着小路去線下确定物料的材質,白萦也該趕到公司了。
于是他最後隻撕了袋幹巴巴的面包,混着白開水咽了下去。
室外冷風呼呼呼地吹,豎起的風衣領子勉強擋住一些寒風,好在沒幾步路就能到達地鐵站。中午的地鐵沒那麼多人,白萦終于有位置坐下,玻璃鋼的椅子冰冰涼涼,白萦感覺自己的身體也一陣冷一陣熱。
白萦覺得這都是外邊風吹的,等到了公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真到了公司,看見美術同事那張生無可戀的臉和甲方的新要求,白萦感覺自己有點站不穩。
“這一版不是挺好的嗎,還有什麼地方要改?”白萦不解地湊到美術同事的電腦前,設計古樸大方凸顯主題,不是很合适嗎?
“哪都要改。”美術同事痛苦道,“那邊想要調個更讓人眼前一亮的顔色,更年輕,更有活力,更加現代化。”
白萦懵了:“宣傳的不是古偶嗎?”
“是的,”美術同事道,“但他們是甲方。”
白萦沒意見了。
美術同事補充道:“設計改了,物料的工藝也得改一改。”
白萦于是又去聯系段雲堇,段雲堇在無能狂怒一番後也屈服了。
美術同事負責設計,白萦負責和甲方溝通,時不時還要向段雲堇傳遞甲方的最新要求,半個下午過去,他感覺太陽穴直跳,腦袋時不時刺痛。
又一次挂斷電話後,白萦發現美術同事用擔憂的目光看着他。
“怎麼了?”白萦問道。他頭還在痛,但說話的聲音一直很溫和。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同事說道,“要不休息一下吧。”
白萦笑了笑:“沒事的,應該隻是因為這幾天加班加多了,有些精力不濟。”
他們這個組目前就四個人,美術同事在甲方需求沒正式敲定前沒開工,小路畢竟是實習生,因此屬他和段雲堇加班最多,而白萦想着自己是妖怪,總是比段雲堇留得更晚一點。
美術同事嘟囔道:“我們都在這忙活半個月了,老闆連臉都沒露過。”
白萦愣了下。
如果不是同事此時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位頂頭上司。
他就職的廣告公司結構巨簡單,公司裡三個小組分别處理不同業務,直接聽從大老闆的吩咐,沒有中間領導人。大老闆把公司賣了後愉快地拿錢走人,收購公司的明鴻集團空降了一位秦總來管理他們。
然而這個秦總,隻知其名,未見其人。
段雲堇私底下悄悄和他們八卦過:“聽說明鴻集團又被稱作秦氏集團,集團高管都是一個家族的人,我們這個秦總,估計也是那裡出來的吧?”
美術同事小聲蛐蛐:“能被派來管我們這個小破公司,估計是家族裡的什麼邊緣人物。”
小路挑了下眉:“不一定哦。”
白萦對新上司的印象就隻有同事們的八卦。
“他不來,我們也自在些。”白萦說道。
美術同事的怨氣消散了一點,但還是為自己瘋狂加班的時候有人竟曠工半個月而憤憤不平。
“不想這些了。”白萦安慰他,“我打算去倒杯咖啡,你要一起嗎?”
同事搖了搖頭,給白萦看他放在桌上的奶茶,白萦便自己去了茶水間。明明昨晚報複性睡了十幾個小時,白萦卻仍覺得昏昏沉沉的,他決定喝點咖啡提提神。
熱騰騰的咖啡從咖啡機裡湧出,光看顔色舌根就泛起苦味。白萦往裡面扔了塊方糖,做了很久的思想鬥争,才沒往裡面扔第二塊。
苦點好啊,苦點好。
苦點才提神。
白萦小小嘗了一口,感覺靈魂要被苦到離開身體了。
他腳步發飄地往辦公室走去,可能因為精神不好,也可能因為隻加了一塊方糖的咖啡實在是太苦了,白萦眼睛看着前方,卻靈魂出竅般完全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影,一腦門撞了上去。
他手一抖,下意識地保護了自己,杯口往前傾斜,自己半點事沒有,咖啡灑了前面人半身。
冷厲的目光,瞬間落在了他臉上。
随之響起的還有像是被氣笑了的聲音:“現在的員工想引人注意,還在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