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時間裡，喬苒覺得她的世界對她而言是溫和的，因為有陽光，有大海，沙灘，家人，朋友。

陸司羽就是這個世界的反義詞。

但他又在這個世界的邊緣無聲的徘徊着，帶着灰暗的大雨，讓喬苒沒有辦法忽視。

她真的很想走，可她的大腦好像沒有成功傳遞出離開的訊号，所以她沒動。

說着想要一個人待着的人，也沒有動。

當海水慢慢上漲的時候，喬苒終于站了起來。她背上了包，準備離開。

她往回走，隻走了兩步，又猛地頓住了腳步，她開始懊惱着自己的反複無常，因為每次都是這樣，她總是會忍不住的停下腳步。

她抓緊了背包帶，強迫自己千萬不要回頭了，應該繼續往前走的。

陸司羽低下了頭，卻又突然被拉住了手，喬苒隻說了一句，“走了，回家了。”

喬苒沒有再回頭了，隻是拉着陸司羽的手大步往前走。

路過了等待着他們的司機，她還記得有禮貌的和司機打招呼，“叔叔，我們可以回去了，走吧。”

然後繼續往前走，走上了岸，就在他們上岸的時候，潮水已經悄無聲息的淹沒了他們的剛剛坐着的那塊礁石。

司機小跑着先去發動車，又打開了車門，喬苒這才松開手，把人往車裡一推，然後她也坐了進去，關上了車門，“叔叔，可以開車了。”

“哦，哦，好。”司機一邊給陸燃打電話交待情況，一邊開車。

夜晚的城市，總是霓虹燈閃爍，光影交錯，不真實。

司機時不時看着後視鏡，看着後座的情況。

後座兩個人偏頭看着相反的方向，誰也沒有說話。

車的氣密性太好，車裡很安靜，司機還想說點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因為他實在搞不懂現在的青少年。

喬苒盯着車外發呆，但她什麼也沒想。

她輕輕搭在腿上的手，被另一隻手牽住輕輕晃動，她也沒有動，直到十指緊扣。

*

司機直接把車開回了陸家，那是離一中不算遠的住宅區，很安靜。

陸燃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一等司機停穩了車，陸燃就拉開了車門，喬苒走了出來。

“辛苦了，喬苒。”陸燃真的很感謝喬苒，也覺得很抱歉。

喬苒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陸燃，“您不用客氣，沒關系的，那我先回學校了。”

她把人帶回來了，任務完成，她也該回學校了。

“這個點兒，你們學校宿舍是不是已經關門了？”

“嗯，已經到門禁時間了，不過我和宿管阿姨關系好，她會給我開門的。”喬苒解釋着。

陸燃看了一眼從另一側車門走出來的陸司羽，果然鼻青臉腫不像樣。

“那時間挺晚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喬苒看了一眼時間，她沒有推辭，“那謝謝您了。”

她上車前，卻又叫住了陸司羽，“陸司羽，明天學校見？我的校服外套，明天記得還我。”

陸司羽嗯了一聲，看着車遠去，他才垂着頭跟着陸燃走進了家門。

陸家二老已經睡了，但陸燃忍不到第二天就要教訓人了。

“跟我到書房來。”陸燃沉着臉。

一大一小兩隻貓貓也要跟着進書房，被陸司羽一手提着一隻放到了一邊。

“從昨晚到現在，你都幹了什麼，你自己說吧。”陸燃問他。

陸司羽還沒有開口，他的電話卻響了，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是喬苒打來的，“你自己先想想吧。”

他走出去接電話。

喬苒組織了一下語言，“陸叔叔，您好，我打電話來是想要和您解釋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

陸司羽站在書房裡，低頭呵斥着溜進來的貓，“出去吧。”

“事情就是這樣的，希望您不要責怪陸司羽。”喬苒解釋了來龍去脈。

挂了電話，陸燃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才走進了書房。

喬苒挂了電話，司機也把車停在了學校大門外，喬苒說過謝謝，帶着歉意敲響了宿舍值班室的門，還被宿管阿姨關心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她換下的濕衣服還搭在椅子上，她心不在焉的收拾着，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剩下的那支香煙。

但是打火機還在那袋零食裡，被她給扔了。

她打開手機，每個軟件都有一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