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去吧，”季安點點頭，“袋子先放在這裡，或者拿上去就行。記得走之前，也鎖好自己的門。”

“你明天才第二次值夜班，直接出去就行，不用給其他人報備……”季安補充道，突然想起什麼。

她拿出紙和筆，遞給萬晴，“這真是提醒我了。你得先留個聯系方式。”

“老闆要的，說是有事情的話，方便聯系。”

萬晴把裝面包的袋子放在櫃台上，拿出設備，看着聯系人裡唯一的賬号——設備自身的号碼，往紙上寫下自己的聯系方式。

“老闆還讓我問問你，”季安奇怪地看她一眼，接過寫着聯系方式的字條，補充道，“你從雲南來北京有沒有帶行李什麼的。他說，要是有的話，你記得拿過來，别是忘在酒店了。”

“那個，我基本沒帶什麼行李，”萬晴摸摸鼻子，小聲地說着，“我隻帶了一些必要的東西，比如錢……”

季安拿着紙條，往自己手機裡存下萬晴的号碼，恍然大悟地嘀咕着，“怪不得……你現在用的手機，也是來北京才買的吧。”

“你這手機号，跟小舒在這辦的手機号差不多啊。”

萬晴含糊地點點頭，嘴角露出點勉強的笑意。

一個謊言真會意味着無數個謊言——如果不是她說話，會特地給人留點想象空間——她空虛的謊言早就會被戳破了。

或許也不全是她演技好，萬晴看着季安的頭頂，心想。

這也因為——正常來說，旁人，對于不算熟悉某個人的關心，總是有限的——有限的詢問，有限的猜測……

隻要對他們無害，“旁人”擁有什麼不願明說的苦衷——又與同樣身為“旁人”的他們，有什麼必然的關系呢？

不去過于探究，也是一份善意的禮貌。

“你啊，”季安語調拉長，拉回萬晴的糾結與思緒，告誡道，“下次到很遠的地方來，一定要做好準備啊。”

“你打算在北京待多久？”她問着。

萬晴愣了一下，皺着眉搖頭，小聲道，“我也不知道……”

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找到去古潼京的機會。

季安打量的視線在萬晴身上徘徊，若有所思地點着頭，蓦然間輕笑出聲，“行吧。老闆說，你心裡有數就行。”

老闆說？

手指不安地攥緊，萬晴既莫名其妙又沉默地心虛着。

“老闆讓我告訴你，你的工資可以随時結，”季安解釋着，“要是攢夠了錢，或者逛煩了北京，想要回雲南，随時都能找他算應有的工資。”

“但是，離職要提前三天說，這沒問題吧？”季安問道。

“沒，沒問題，”萬晴連忙回道。

“行了，你不是要出去嗎？”季安揮揮手，“把面包放回房間，趕快去轉轉吧。”

她提醒着，“記得鎖門。”

萬晴沉默地提着袋子上樓，疾步進到自己的房間，把袋子放在桌上。她遲疑地打開袋子，裡面的面包——是萬晴小時候曾吃過的那種老式小蛋糕。

沒有奶油，小小的，隻有雞蛋的香味和淡淡的甜味，她歪歪頭，拿出一個塞進嘴裡。

還挺好吃的。

但是，這算什麼面包啊？這明明是糕點吧……

再次把塑料袋口紮緊——這種雞蛋糕，如果不紮口的話，很快就會變得幹幹巴巴的。

所以，一般都是熱的、新鮮出爐的，要更好吃……

偷偷鎖好門、又溜出網吧的萬晴，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環顧着13年北京的街面，同自己見過的未來北京的樣子，做着比較。

她正在前往，地圖上所标識的黎簇的學校——萬晴現在過去，等上個半小時，差不多能恰巧遇上，他們學校放學。

她怎麼也得看看黎簇這孩子長什麼樣子吧？

在原著裡，黎簇似乎是走讀生，還靠騎單車回家。

趁着他們放學，沒準正好能看見他——就是他們學校好像不止一個門，萬晴也不确定自己選的門，是黎簇會走的那扇門。

不過，聽系統說，沙海劇情預計會在後天開始。

這意味着，在後天，咱們鴨梨就要在某個小巷裡，被黃嚴襲擊，背上刻上密密麻麻的七指圖。

真的實慘啊，黎簇……

終于走到他們學校附近的萬晴，右手邊是黎簇學校的圍牆，她帶着點同情地望向教學樓，給應該正坐在裡面學習的黎簇，心中點上一根蠟燭。

“學校的生活，真是要一去不複返了，”萬晴輕聲地自言自語着，邊沿着圍牆走，邊為未來的黎七爺獻上自己的敬意。

“喂，你們兩個小子！那個班的，在哪幹嘛呢？！！”學校内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聽聲音就在隔着牆的不遠處。

身側的圍牆處，響起兩聲低聲的咒罵與抱怨。

“靠，被門衛發現了，咱倆快翻牆！”

“鴨梨，我就說，最近查得嚴，還是盡量别早退吧……”

萬晴猛地擡頭看向圍牆，圍牆上冒出兩個毛茸茸的腦袋。其中一個，看都不看，直接往牆外翻。

“等等，鴨梨！下面有人！”

另一個男生提醒着，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即使萬晴聽到兩人的交談，就連忙往一旁閃去，但顯然也沒成功。

“嘶，”被撞倒在地的萬晴吃痛地呻吟着，黎簇斜挎着的包似乎裝了幾本書，書角正好磕到萬晴的肚子上。

她一把推開身上的黎簇，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眼神幽怨地盯着急忙道歉的男高中生。

同黎簇一起翻牆的男生，迅速地挑了個合适的落腳點，翻下牆來，着急地提醒着，“咱們得先走，門衛應該沒看見咱倆是誰。一會兒就散學了，他也沒法讓老師查人。”

他拉起坐在地上的萬晴，邊拽着她邊對黎簇說，“咱要是停在這裡不走，他過來看見咱倆長什麼樣，咱們肯定得被叫家長。”

果不其然，牆内更近處，又響起那聲怒吼，聽起來有些氣息不穩，大喊着，“還敢翻牆！别讓我看到，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長什麼樣！！”

“靠，”黎簇渾身一抖，颠了一下肩上的斜挎包，連忙站起來，往一個方向跑去，“快跟我來。前面有個巷子，轉進去，他就看不見咱們了。”

“姐姐，你先跟我們走，”另一個男生說着，拉着萬晴跟着黎簇跑。

“哈，我為什麼……”莫名被拉着跑的萬晴嘴角一抽，低聲反駁着，身體卻也沒反抗，順從地跟着兩人跑進巷子。

萬晴靠着巷子平複地呼吸，皺着眉看向兩個早退逃學的男高中生，心想，算了，這也不失為一種接近黎簇的方法。

“好了，這裡應該算安全了，”黎簇喘着氣，心虛地看向萬晴，開口道，“剛剛，實在是對不起。你沒撞出什麼事吧？”

“沒什麼大事，”萬晴對黎簇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也看不出來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那個，姐姐，這确實是我們的錯，”另一個男生連忙幫着黎簇打圓場，說道，“當時的情況太緊急，鴨梨也是太着急，沒注意到下面有人。”

“姐姐，”他邊說，邊偷偷擡腳，踢了下黎簇的小腿，詢問着萬晴，“你看，我們能不能請你吃冰淇淋來賠禮道歉……”

反應過來的黎簇連忙點着頭，接上話，“當然，你要是想吃别的也行。”

萬晴瞬間把假笑收起——或許是因為她變臉太快，吓得兩人立馬站直了身體，瘋狂地用眉眼給彼此打暗語。

她面無表情地摸摸下巴，思索幾秒，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行吧，那你們得請我吃三個冰淇淋，還得給我買三個包子。”

面對明顯松了口氣的兩個高中生，萬晴聳聳肩，補充道，“不過，我對這附近不太熟。去哪裡買，得你們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