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黎簇的時間正好是周五下午,為了避免,周六他們學校休息而無法求證,警員帶着萬晴迅速行動起來。
警方或許是顧慮,給馬上進入高三的黎簇,在學校留下不太好的傳言,跟着萬晴找“黎簇的朋友”的警員,都是穿着便衣。
被莫名叫出來的蘇萬一臉迷茫,看見萬晴的第一眼——他還以為萬晴正如他猜測那般,跑到學校來不讓他和黎簇好過——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他先一步開口,試圖講講道理,“姐姐,不至于吧,咱們那件事不是翻篇了嗎?”
“你看,撞到你的鴨梨,今天都有事請假了,咱能不能改天找個時間,在學校外談談……”蘇萬苦笑着。
鴨梨不來,倒是逃過一劫,目前這情況,隻能讓他一個人,孤苦地承擔暴風雨的來臨……
“唔,不是因為那個,”萬晴連忙擺着手,不知為何,想起原著裡,黎簇請長假的理由是——得了傳染性疾病,需要隔離治療來着。
這也代表着——從黎簇被襲擊,到去完古潼京,學校内所有認識黎簇的人,對他被襲擊和跑沙漠“旅了個遊”兩件事,都是不知情的。
“呃,蘇萬同學,我們隻是想了解一下,你和黎簇跟這位萬晴女士,相遇的一些細節,”便衣開口道。
此時正是上課的時間,走廊裡基本都是對案件有點聽聞的人,他對蘇萬迅速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低聲道,“這些細節,可能跟我們在調查的一個案件有點關系,我們隻是想了解一下。”
“啊?好,好的,”蘇萬的動作,在看清證件上的“公安局”時,變得局促起來。
他老老實實地叙述着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不敢說一點假話。
陪同的老師,在聽見他們兩個早退時,狠狠瞪了蘇萬一眼。
硬着頭皮講完的蘇萬,注意到萬晴的表情一直很淡定,警察甚至也一副果然如此、松下口氣的樣子,他不安地詢問着,“真的不是因為這件事,要告鴨梨嗎?”
萬晴詫異地挑挑眉,歎着氣搖搖頭道,“真的不是。”
警方見調查結果沒有異議,與萬晴的說辭完全相同,一邊對感謝着學校和蘇萬的配合,一邊歉意地詢問萬晴接下來的安排,提出要送萬晴一程。
萬晴拒絕了警方的好意,道,“我工作的地方,離這個學校不算太遠,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正好,我在路上還能解決下吃飯的問題。”
警方隻好跟她先行告别——黃嚴的屍檢報告似乎有了一些進展,他們要回局裡再進行案件梳理。
警員們急急忙忙地走了,萬晴猶豫地站在原地,來回捏着自己的手腕,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給蘇萬透露消息。
老師正對蘇萬說着,“好了,蘇萬同學,趕快回去上課吧……”
話音未落,下課的鈴聲響起,那位老師皺着眉,蘇萬讨好地笑笑,“哎呀,您看正好下課了。”
他拉住猶豫的萬晴,跟老師說着,“正好,這個姐姐還在這裡待着,估計是忘記怎麼出校門了。您有事就去忙吧,我正好趁課間送送她。”
老師張張嘴,批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轉頭想到,要是萬晴真是不知道怎麼走,那要去送她任務,肯定要落在自己頭上。
她想起自己桌子上堆着的沒判完的卷子,頭疼地揮揮手,道,“行行行,你去吧,等回來,再算你倆早退的賬……”
蘇萬絕望地捂着臉,苦笑着,“行吧,我馬上回來。”
被蘇萬半推着走的萬晴,都能聽見他嘟囔的抱怨,“鴨梨這家夥,昨天還借了我五百塊錢,今天就給我添了那麼大的麻煩,我絕對要找個時間,讓他請我吃一頓好的……”
走廊來來往往的學生,喧鬧地在課間釋放着久坐學習的壓力。路過的部分學生,對沒穿校服的萬晴投來好奇的視線。認識蘇萬的學生跟他打着招呼,問着他要去哪兒。
蘇萬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笑嘻嘻地回答着,“送來找我的姐姐,出校門!”
萬晴嘴角一抽,也沒反駁。
等出了教學樓,周圍來往學生的密度稍微低了些,蘇萬向萬晴湊得近了一點,小心翼翼地詢問着,“姐姐,你想跟我說什麼啊?”
萬晴沉默地眨眨眼——果然,蘇萬是看出來,她的欲言又止,才特地要出來送她的。
周圍都是十六七八歲的學生,蘇萬也是。他身高比萬晴高上許多,同他一個年紀的男孩子比較,也算是出衆的,甚至比她遇見過大部分的成年人還要高。
萬晴看着微微彎身,等她講話的蘇萬,屬于青春的稚氣仍在他臉上鮮活着。
黎簇現狀的話莫名卡在她的舌尖,遲遲說不出口。
她知道,他們未來不再僅有“學校”的生活,還有沙子,屍體,蛇和危險。
但現在的蘇萬也是個學校的普通學生,還不是“南瞎北啞”中黑瞎子的學生……
她真的要告訴蘇萬——黎簇在哪個病床,讓他去探望嗎?
這會讓他知道黎簇的傷勢,和萬晴一樣,看着原本活蹦亂跳的夥伴,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
那樣的感傷,對蘇萬會不會太早了?
她猶豫着,也沉默着。
蘇萬見萬晴表情很差,也不開口,兩人據校門的距離越來越近,有些着急,“哎呀,你别隻做出這副表情,也不說話啊。”
“就是,黎簇他……”萬晴含糊地說着,“他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啊?”蘇萬有些迷惑,不解地猜測着,“他昨天幹壞事,被請家長了。”
“不會是,鴨梨被他爸捉住了,他爸下手太狠了吧?”
萬晴知道黎簇幹的壞事是什麼——把足球踢進女生宿舍,弄掉人家晾在外面的内衣,就為了讓自己老爹在學校大發雷霆——她搖搖頭,道,“不是他父親。”
“那是怎麼了?”蘇萬問着。
“你要先保證,你得對我的話保密。你要當作,這次見面,我沒跟你說過任何話。在一切結束之前,誰也不能告訴。”
“但你也最好把我的話聽進心裡去,少問為什麼。”萬晴說着,徒然發現,這話還蠻耳熟的。
吳邪是不是大概跟黎簇,說過差不多的話……
“沒問題,我保證,” 蘇萬下意識地點着頭,又不解地問,“一切結束之前是什麼時候?”
萬晴深深地看了蘇萬一眼,“等那個時刻真正到來,你就會明白一切都告一段落,是什麼時候了。”
蘇萬譴責地用眼神和萬晴抗議着,似乎在說,你這不什麼都沒說嘛。
萬晴歪歪頭,給他投下一枚炸彈,“黎簇是昨天晚上騎車子,路過一個巷子時,被人襲擊了。”
“什麼!”蘇萬驚叫道,連忙問着,“他現在怎麼樣,人沒事吧?是打劫的?”
“他這也太倒黴了吧,昨天剛剛跟我借了五百塊,就被人襲擊劫财了……”蘇萬吐槽着,臉上的擔心卻做不了假。
“真可惜,不是劫财,甚至不是劫色,”萬晴歎了口氣,在校門口停下,道,“他的手術做了很長時間,目前人還在昏迷,醫生也不确定什麼時候能醒……”
萬晴對着催她出門的門衛笑笑,語速快了幾分,“這件事情,我建議你,先幫黎簇保密,因為警方那邊的案子還沒有結。黎簇也沒醒,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回來上學。”
她告訴蘇萬,黎簇現在住的病房,說着,“你要是想去看他,可以去探望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