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晴盯着點點頭答應保密的蘇萬，眼睛波濤的情緒微微翻湧着，微微垂下眼，說着，“他會沒事的。”

“黎簇以後可能……會找你幫忙，”她聲音低了些，似乎是怕旁人聽見，“他會去做一些事情，離開一段時間。”

“在他離開後，回來之前，有奇怪的人找上你。我建議你先裝傻，也别去摻和他們的事情。等黎簇回來了，你摻不摻和，就無所謂了。”

萬晴同蘇萬對視着，漆黑的瞳孔傳達着認真又冷靜的告誡，顯得有些神秘。

蘇萬下巴一緊，如搗蒜般點着頭，一臉乖巧聽勸的表情。萬晴頭疼地歎口氣，小聲道，“他們也不一定會找你，因為那些家夥的目的無關于你。”

“但如果真的有人找上你。”她停頓一下，補充道，“在黎簇出院後，再次回學校之前，你最好隻操心你學習上的事情，好好待在學校。”

“這段時間裡，就算是黎簇的事——你最好也隻先幫他收着東西，其他的别摻和，别亂跑……”

“東西？什麼東西？”蘇萬眨眨眼，舉起一隻手，似乎在打報告，插着嘴。

萬晴回以一個同情的眼神，道，“你會懂的。”

“我還會關注着這事情一段時間，别讓我發現你不聽勸，離開北京亂跑，”她陰恻恻地恐吓着，直勾勾地盯着蘇萬，屬實有些駭人。

蘇萬咽了口口水，前幾天萬晴的猛變臉，莫名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連忙回答着，“我肯定聽話。”

但他話語一轉，糾結地問着，“但是，姐姐，你能不能透露點這事是什麼事啊？話别全是這麼含糊的啊。”

萬晴露出一個假笑，擡手拍拍蘇萬的肩膀——她慶幸着，這孩子還半彎着身，不然她做這個動作還真挺費勁的。

“未來的事情，你未來就知道了。提前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記得保密和别亂跑啊。”

她一說完，轉身就從門衛給她開的校門溜出去了，對着身後揮揮手，留下這個潇灑的背影，“咱倆沒準會同一時間探望黎簇，正巧碰上。有緣分的話，肯定會再見的。”

被門衛攔下的蘇萬隻好回去上課，打算趁着周末，去探望一下，自己命運坎坷的兄弟黎簇。

萬晴看似走得很潇灑，但她其實内心慌得一批，對着系統在心中念叨着，“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我不該跟蘇萬多嘴的——萬一影響了主劇情怎麼辦，萬一蘇萬去探望，正好遇上王盟他們，正好被醒來的黎簇拉走了。為了兄弟情誼，提前踏上九門這條賊船……”

“是啊，你應該後悔的。我剛剛就提醒你刹住車，别多說，”系統幽幽地回複着。

它歎了口氣，道，“要是他聽話呢，這事也沒什麼大影響。”

“但是，要是他蠢蠢欲動呢，”K509話語一轉，呵呵笑着，“出點偏差，導緻蝴蝶效應，比如他提前入局，沒被黑瞎子收徒，或者，再差點，蘇萬出了什麼事……”

“我錯了，我再也不這麼幹了，”萬晴痛苦地咬着牙。

系統嚴肅地道，“你知道這一點就好，這次和芙莉蓮他們那邊不一樣，他們的主劇情時間線較長。你留下的‘驚喜’紙條，對于他們這群理性的成年人來說，可以看作讨伐魔王路上收到的支持、鼓勵和建議。”

“加上，他們世界擁有魔法，即使被看作預言，總體不會出現什麼亂子。”

“但你這次，在沙海這種位面，對容易熱血上頭的未成年男高中生，透露了一點點點的劇情，”它語氣低下來，像是惡魔在吟唱，“萬一影響劇情的話，不僅任務失敗，還要交大筆罰款……”

“啊？我要欠公司一筆巨款了嗎？”萬晴沉思着，但她其實更擔心，會不會對蘇萬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天地良心，她一開始隻是覺得，獨自躺在病床上的黎簇慘兮兮的，還沒熟人來看他——除了，他在走廊吵架的父母……

萬晴的心情又差了幾分。

系統又歎着氣，轉而樂觀地道，“算了，其實你也沒說什麼。如果隻是，讓蘇萬去探望黎簇，隻算影響了劇情内一筆帶過的一點劇情。”

“就像，和芙麗蓮他們一同進入迷宮一樣，不會直接導緻太大的變動。雖然影響了角色們某個時段的活動軌迹，但不影響總體結局，就沒問題。”

“同理，你跟着劇情人物一起前往古潼京，哪怕幫忙，但不影響劇情重要結果與總體趨勢，也沒問題”系統說着。

“不影響主劇情發展，重要在于，主要的部分不被改變。”

“就像剛才提到的，蘇萬不能不被黑瞎子收徒，不能因為這件事遇到危險而生命垂危……”

“隻要在劇情走進正軌前，保證這些就夠了。”

“至少，你還及時警告補救了——雖然不一定有用，”系統的話，狠狠給萬晴的心口插上一箭。

它嚴肅地說道，“一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綜合考慮你能承擔一切涉入的結果之後，你再行動。”

“不過，我必須要提醒你。”

“即使你預計你能承擔後果，但也總可能出現……”

“救一個，會死另一個。”

“救一個，會死包括你想救的人，在内的好多個。”

“輕易地改變了某個人的選擇，這所牽動的蝴蝶效應，會強迫更多的人失去原本更好的選擇，”系統警告着。

它開口道，語氣沉重，“這次的影響或許還好，或許也很微小，但下一次卻不一定。”

“系統，”萬晴在系統的話中沉思着，片刻後，開口提議着，“你可以先盯着蘇萬，如果發現問題，會影響劇情，随時找我來牽扯住他，可以嗎？”

“總得補救着，見招拆招吧，”她走進網吧，對着系統在心中說道——那名吳邪的手下似乎早就離開了。

“隻要保證他隻去探望黎簇，在黎簇從古潼京回學校之前，老老實實地待在學校和家裡就行，對吧？”萬晴邊兀自地分析着，邊往自己的樓梯上走着，打算先回房間休息——離她值班還有幾個小時。

她表示，“反正，咱們第一次也應該去不了古潼京。咱就一直盯着蘇萬，也沒事……”

萬晴發現自己說了半天，系統也沒個表示，不解地呼喚着K509。

遲遲等來系統的回複，她已經站在自己的房門前，發現本鎖着的門半掩着。直覺令萬晴的汗毛炸起，她察覺到，屋内似乎有人在等她……

系統正是在這時，回複道，“你的提議恐怕實現不了，但是，可能會換另一種方式，實現計劃想導緻的結果。”

“進去吧，”它說着，“也算是個好消息，這次任務，可能比我們一開始預計結束得，要更早。”

推開半掩的門闆，坐在椅子上的老闆，先進入萬晴的眼簾，他不安地用手指不斷按壓着自己的膝蓋，萬晴一進門，他就站起身來，連忙說着，“不是我……”

老闆的話語停于搭上他肩膀的那雙手上，他身後一個消瘦的男人，邊拍着老闆的肩膀，邊對他說，“你現在可以出去了，還是說，你想多留會兒？”

老闆瘋狂地搖着頭，不敢說一句話。他肩上的手一離開，老闆便慌不擇路地往門外跑去。

萬晴側身給老闆讓出離開的空間，那人又開口道，聲音低沉，“萬晴小姐，我們不是有意要來叨擾的。但是，我的老闆有一些話想跟你聊聊，想來想去，還是在這裡和你見面比較好……”

王盟的話漸漸聽不清晰，萬晴自老闆起身，露出坐在床上的那個背影時，她的視線就沒從那個背影上離開過。

男人坐在床上緊挨着窗戶的一邊，窗戶大開着，窗外的風吹來他口中叼着點燃的煙味，口中有一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幾乎要沖破萬晴的胸膛。

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氣，沒忍住地開口道，“那個，您能不能别在我睡的屋子裡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