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騙人。協會裡怎麼可能有倒吊人,有的話我還能完好無損地回去嗎?獵人的術式傳自千年前,連你們自己人都不見得能讀全,元老院哪來的本事破解?但在當時的情況下,他竟然毫無置疑,甚至相信我說的——他的反應不如年輕時敏銳。”
“最主要的是,他還沒有進化到可以抗住神經毒素,這樣解釋可以嗎?”
會客室内,想等的人沒等到,反倒等來錐生零的盤問。半年不見,高中生風紀委員的業務已經擴展到校外人士了。最令人無語的是,獵人協會不知道從哪裡搞到我入職時拍的照片,用它通緝了我三個月。可能是元老院被瓦解以後流出來的吧,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
“你是想辯解沒有殺他的本意嗎?”旁邊獵人協會的代表率先發難,“你的動機還不夠充分嗎?”
“動機?什麼動機啊。”
“在元老院的時候那麼風光,一下子成了被馴化的寵物,任誰都會心有不甘,更何況他選擇你——他一直是一個人,你又還年輕……”
“閉嘴。”在他把話說得更難堪前,錐生零出聲喝止了他。
“如你所說,”我望向腕間,因為契約另一方的死亡,印迹正逐漸變淡,“對他的……所有行為,我原本應該有起訴的權利。不能因為他現在不是自然人了,就反過來逼着我對他的死亡深表遺憾吧。”
“就是你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卻想用‘意外’做托辭嫁禍給一條蛇,世上哪有這麼多意外。”
“當然有了,”我指着脖頸上未消的勒痕給他看,“上個星期有人潛入我家,不小心丢了條鎖鍊把我套住,上上個星期,大概三四個槍口對着我同時走火,還有昨天,随機撞到注射針管,我都當作是意外,絕對不是獵人協會想繞過正常的審判程序暗殺我。不過協會正在改選的關鍵期,這種可能造成誤會的意外,還是少一點好。”
“你——”
“聽清楚了嗎,”錐生零說,“差不多該帶着你的結論去複命了。”
因實力愈發強勁而被納為未來協會長的候備人選後,錐生零對自己人的态度依舊不上客氣。後面他對我說:“學院原來的理事長正逐步接手協會事務,對你的通緝應該到此為止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現在的情況,即便得證你有罪,也沒太大意義。”夜刈十牙解釋道。
“我知道。”所以很不希望他們再來耽誤我的時間。
無論先于我找到母親的是哪隊人,十年間都已走向衰落,已經去世或是窮困潦倒、時日無多的,我逐一确認過他們的近況,除了那個叫影見的人。沒有更多記錄,也許是他出于某些原因被獵人協會除名了。
那時在黑主學院門口,我萌生了奇怪的想法。大家那麼爛,然而其中好多人都擁有活得還不錯的可能性。要在确認他們的結局前死去嗎?給出否定答案的代價是我需要說更多的話,一直說到沒有力氣為止,“我”和“他們”之間的混淆總在那時發生。
今天尚且還好,夜刈十牙說一會兒還有客來訪,讓我在這裡多滞留一陣。我想這回總該是重要證人了吧,結果等來了我的領養人。這位學院二代理事長真是一點信用都沒有。
他們覺得我在因為自己的身世鬧别扭,沒說幾句就急了:“這麼長時間不回家,隻有她是你的親人嗎?我們都是其他人?”
我想那時我的表情、語氣……總之一切都不太好。
“是這樣的,所以請你們不要随便議論。”
說完我就将視線移開了,隻是以防萬一,不想因為他們的反應出現條件反射的情緒波動。
“你在叛逆期嗎?”為了避免演變成更大的矛盾,夜刈十牙隻好把人帶出去,回來後這樣說。
我咬着牙冷笑:“再确認一遍,你其實不知道‘影見’是怎麼回事對吧。”
“不管你是從哪裡哪看見的,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訴你,近30年來獵人協會沒有這個人。”
“謝謝,很有用,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