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老院那邊就不一定了，”夜刈十牙看起來頗為頭疼，“雖然不知道你剛剛在心裡罵了什麼，但我決定好事做到底，把真正的‘權威’引薦給你。”

他猜錯了，這回我才在心裡連同那位所謂的“權威”一起罵了一句。接着我就聽到有人在門外說：“你的言行似乎連累到我了呢，理事長。”

再見玖蘭樞，我的心情并沒有自己想象中複雜。如果僅有很多年前幫助我這一件事，或許還會讓我感到不安。清洗元老院發生後，我反倒覺得無所謂了。聽到以任務換取報酬，以前的我應該會拿出“就算您不給我任何報酬，我也應該去做”的态度來，或者至少會圍繞“自己能不能做成這件事”慎重考慮。

不過現在嘛——“感謝您，我很樂意。”和在夜刈十牙那裡不同，玖蘭樞給出的報酬是影見的真實信息，我當然無論怎樣都樂意。

“就這樣？樞大人就把你丢給我了？我不相信，”不過藍堂英對助手是我這件事表現得相當不樂觀，“你知道我們要去幹嘛？在打倒那些人之前，很可能要先跟他們吵架。”

“我知道，這次的任務是在貴族代表的見證下‘說服’一部分守舊派的統領。他們雖然不曾構成元老院這一體制，但在個人意願上更擁護前族長，元老院覆滅後，對樞大人的反對情緒空前高漲，在新政的推行過程中處處設障、不願配合，”我頓了頓，開始回答第二個問題，“意識形态方面的鬥争可能比其他所有鬥争都激烈，我有心理準備。”

“不是單純說這個，就結果來看，樞大人不可能派你來跟他們動手。那麼該你負責的部分，你能保證發揮作用嗎？”

見我沉默，他無奈道：“果然，對這件事，我根本不明白樞大人究竟是如何考慮的。”

“先試一試吧。”我說。

“這不是你個人的演兵場。有觀衆代表着一旦失敗，後果非同小可。你的特殊身份和所持立場天然存在矛盾，是能帶來一定反轉效果。可與驟增的風險相比，不過是杯水車薪。等對面占了上風，都不用我動手，你會是率先被推出來犧牲的那個。”

“其實赢了并不能保證他們發自内心地認可樞大人的做法，同樣的，輸了也不代表理念會被完全覆蓋，自此一蹶不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原本應該在吸血鬼世界爆發的變革被兩方的對峙拖緩了，不動起來是無法看到發展的。要将事件推向高潮，挫折和痛點也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從這個角度看，再換别人來也是一樣，甚至可能不如我的效果好。至于我，如果承擔了信任還無法完成使命，我就去承擔應該承擔的代價。”我見他沉思不語，又補充道：“不過我肯定會盡力走‘赢’這條路的，我也想從樞大人手上拿到報酬嘛。”

話說到這份上，我想這個機會怎麼都得保住了吧。可等待還是讓人不太舒服，尤其基于他神情得到的判斷稱不上利好。于是我又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其實我心裡清楚，這件事也不是非我不可。如果他堅持，玖蘭樞才不會強迫他跟我搭檔。

“你這段時間都去幹什麼了？”

“……啊？”我确認了好幾遍自己沒有聽錯，以及這不是什麼為找樂子而設下的陷阱，“這個嘛，你最好别問，會傷害到我的自尊心。”

“死人無法代表任何事，就隻是……死人而已。那麼樞大人承諾給你的報酬到底是什麼？”

“報酬跟任務本身沒什麼關系，就隻是我需要的東西而已。”

“你需要什麼？”

“你為什麼要知道？”

“你剛剛說自己承擔了信任，是因為你的需求在樞大人那裡是透明的，他知道你會為了這樣東西付出多少。很不幸，這不是單線任務。在你選擇承擔代價之前，必須以我的知情權換取我的信任。”

“以我的知情權換取我的信任”——這能用換取嗎？他一點虧都沒有吃啊。兩頭都占的事讓他說得義正言辭，還真是一種天賦。

“意思是如果我不說你就不讓我參與。”

“沒錯，而且你清楚我能做到。”

都這個時候了，跟偶像的信息差就非補全不可嗎。這是哪種感情我實在理解不了，已經到了有點變态的地步了。但是我不可能放棄，我沒理由、也沒時間幻想另一條渠道了。元老院已經覆滅，唯一的資料就在玖蘭樞手裡。

“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事。”

聽我這麼說，藍堂英當即在我面前展示他端正的坐姿：“我去找樞大人，也是要花費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