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聽我說完。最後這句話是‘元老院遲早會消失’,事實上,這段摘自一翁本人在任期第三百年左右撰寫的手稿。聽您話裡話外十分推崇他,那這段顯然比較超前的論調,您怎麼看?”
貴族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在憑空捏造,不光是他們,就連藍堂英都用一種“不會吧這你都敢編”的眼神看着我。對面先是對我的厚顔無恥感到震驚,後來似笑非笑地說:“妄言者該被當庭處死。”
此話一出,當即得到整晚最強烈的響應。顯然貴族們把尊嚴受損的賬一并算在了我頭上。在徹底淪為衆矢之的前,有一道聲音穿過人群,阻隔了海浪般洶湧而來的敵意——
“她說的是真的。”
一條拓麻的身影出現在衆人之間,驚訝過後,貴族們統一以沉默之姿見證他的到來,仿佛圍繞在精緻器皿旁的擺設。緊接着,一個白金發的高挑身影出現在他身邊:“可能性本身就帶來好處。元老院已成曆史,諸位,為何不願确保另一種可能性的安全?”
我确信這是某種捷徑,再盡力說服,也比不上讓他們臣服在權力模式下這樣立竿見影。新的純血種的出現無疑解開了某種密碼,通向平生所見最極緻的美麗和難以袒露的心聲。
事後再回想起當晚做出決定時的猶疑心理,隻能說自己稍微有點後見之明。剛坐上車時我是隐約察覺到自己有點不對勁,但沒一會就因為太困切斷了所有想法。誰知道再醒來的時候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物理意義上),而看我醒來出租車司機表現得比我還要無措。他吓得六神無主,大叫五秒後,被我打暈過去了。
我把他挪回車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司機一定是判斷我死到他車上了,才一路開到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來埋屍。離開這裡非得借他的交通工具,可說實話,天亮前我沒把握把車從陌生的山道裡開出去。于是生平第一次,我在有非常重要行程安排的前提下遲到了。路上有雨,找到玖蘭樞私宅的時候,還濺了他一地的泥。
玖蘭樞、黑主……玖蘭優姬和藍堂英聞聲而來,均是精緻美麗,他們眼中,我大概像一個杵在門口未開化的野人。在問清來意後,優姬先拉着我進去整理了一通,不敢想如果我把泥點濺到玖蘭樞身上,司機未竟的事業會不會這裡有人就幫他完成了。
盡管昨天的集會被突然打斷,結果上玖蘭樞還是認可了我的努力。拿到報酬後,藍堂英也正好從優姬房間退出來,看到我手裡的信封,好奇道:“這就是有關你家人的信息?”
我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世,想向樞大人尋求親生父母的線索——有之前的謊言打底,我坦然承認:“是。”
他看我把信封捂得很牢,無奈道:“如果你想在這裡打開,那我先走了。”
“啊,沒有,我不是很着急。出去以後,我要找一個更合适的地方看。”
關于影見的事情,我掌握清楚後,徘徊不去的最後一個理由就能打消了。我需要一個黑暗又靜谧的角落,具備優秀的比熱容,不怕情緒升溫。撕開信的時候,我盡力讓自己顯得沒那麼慌亂,像小孩鑽進帶孔的遊樂設施,我正要鑽進過去的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