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落在桌上,聲音不大不小,沈青善轉動着手上的折扇,孟嬰嬰看見她折扇上依稀寫了什麼,但她轉動的速度很快,像一個渦輪。沈青善沒有再笑,冷冰冰道:“這是我的私事,貌似不用與你們說吧。”
“我需要車,而你隻需要給我,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用管。”周修葺又拿出一個錢袋,放在桌上,哐當一聲,分量不小,孟嬰嬰盯着那錢,心裡不合時宜的想:“難道男主其實是個隐藏的富豪。”
沈青善伸手拿過:“那便祝你們,一路順風。”
“三日後,子時,郊外哪裡會有車等你們。”她說完,便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就不與各位繼續了。”
沈青善的背影遠去,周修葺也起身:“走吧。”
孔浮生舒了一口氣,喝水喝的肚子都脹氣了,他撫了撫額間,道:“周前輩,去這個杏花村做什麼?”
周修葺拿起劍,道:“抓棺材子。”
孔浮生追問道:“棺材子與這杏花村又有何關聯,棺材子從哪趙巧兒的肚中生出來,便被昙玉華給藏了起來,這兩件事并沒有什麼關聯之處。”孟嬰嬰内心去有另一個疑問,李有德和花柳之間到底是有什麼關系,無緣無故,為什麼來咬爛一個姑娘的臉,愛而不得?強迫不成?還是被花柳給羞辱了之後,懷恨在心,一切說法都有可能,孟嬰嬰下意識覺得,若是搞清楚這裡面的關系,便能理解這兩件事的關系,她向周修葺沉默的看去一眼,周修葺是怎麼知道的。
周修葺并沒有回答孔浮生的問題,他快步向前走,孟嬰嬰悄悄往孔浮生的身邊挪動,道:“我們晚上來一趟這裡。”
孔浮生差點沒憋住聲音:“還來?”
“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兩件事有什麼關系?”
孔浮生一想到那個地方,渾身就發涼:“花樓這個地方,去多了是會損修為的。”
孟嬰嬰勸道:“那是你師父騙你的,花樓裡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你師父定是怕你破戒,童子功功虧一篑所以才不讓你去。再說了我們是去辦正事的又不去去和姑娘玩的,難道你就不好奇,這其中的秘密?”她壓低聲音,避免前面的周修葺聽見,孔浮生抓耳撓腮了一會。
猶猶豫豫道:“那好吧。”
回到了客棧,正堂,蕭折玉端坐着,苁蓉站在她身邊替她研磨墨水,孔浮生一踏進去就看見了,臉色有些難看,孟嬰嬰注意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孔浮生這麼一看見苁蓉臉色就那麼難看。蕭折玉掀起眼皮望過來,周修葺擡步走上樓,每日他不是在外面,就是在樓上關着房門打坐,雷打不動的,那一夜之後,他便對她有些躲閃了。
孟嬰嬰左看右看,各有各的心事,孟嬰嬰打了個轉,溜到後廚去了,豈料看見阿錦的肩膀在角落聳動,她連忙走上去:“阿錦?你這是怎麼了?”
阿錦掩面哭着,不願開口,一邊阿狸走了出來,臉色有些變扭:“哭什麼,不就是被拒絕了。”
“被拒絕了?”孟嬰嬰扭頭問,阿狸蹲下,在阿錦的背後摸着,道:“那個掌櫃,她喜歡的不得了,想要嫁給人家,結果掌櫃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阿錦眼睛有些紅,道:“阿狸,你别說了。”
“我将眼淚都哭個幹淨,日後定是不要這樣丢人,”她壓着哭腔,聲音悶悶的,阿錦是一群姑娘裡面出來最有主意的,在那日她第一個站出來,就可以看出她雖外表柔婉,實際上是個直來直的性子,現在被拒絕或許隻是覺得丢人,過了幾日便好了的樣子,孟嬰嬰安慰幾句之後,又道:“阿錦,你想嫁給他可有考慮過之後?”
阿錦眼睛很紅,她道:“之後能怎麼辦,他雖是殘疾,我并非不能照顧,我阿爹與阿娘都是這般過來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日一日的過呗。”
孟嬰嬰想了想說道:“你這樣想,可是你自己喜歡他嗎?”
阿狸看着她走出後廚,低頭道:“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孟嬰嬰怔愣,不明白她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阿狸眼角有些紅,她道:“阿錦的母親有隻眼睛瞎了,父親躺在家中不起,她母親為了照顧他父親天天在家裡繡些花拿出去賣,她母親前些日子勸她找人嫁了,她自己不想,可若是不同意的話,她母親又得徒增煩惱,我們現在看似自由,實際并不如你一樣。”
“孟姑娘,你的好,我們都記得,但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像你一樣,選擇一個喜歡的人嫁了,父母該說嫁人的時候,我們就得嫁,我們隻是普通人,身後是父母,是家人。”
“若是不嫁,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我們淹死。”
她背過身,離開。
孟嬰嬰從來沒有想過,做好事會是這樣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