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于半山腰的蒸汽飛艇中。
60寸的大屏幕上,畫面變成雪花,“滋啦啦”閃爍一陣,徹底黑了。
屏幕前的法式宮廷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一個金發,一個黑衣,中間的桌子上放有紅酒瓶和高腳杯。
艙體内寬闊明亮,高大的落地窗環繞四周,地上鋪設紅絲絨地毯,不少工作人員在忙忙碌碌。陽光照進來,經過水晶吊燈的反射,為兩個男人臉上添了星星點點的光暈。
金發男人皮膚很白,眉骨前突,雙眼湛藍深邃,是典型的歐洲人面孔。黑衣男人頭發向後梳,露出額頭,鬓角垂下兩縷微卷長發,瞳孔是罕見的墨綠色。
“找我來,就是為了看你測試自己公司新研制的初代品?”金發男人放下酒杯,轉向一旁的黑衣男人,目光輕佻。
不等黑衣男人回話,一個銀發披肩、額角垂有小巧麻花辮的工作服青年便來到近前,躬身道:“言老闆,初代品再修改指令已下達,但爆炸引發的雪崩導緻跟蹤系統遭到破壞,兩個目标都失聯了。”
“知道了。”黑衣男人微微一笑,“下去吧,看看被你救回來的小朋友怎麼樣了。”
“是。”銀發青年垂眼退下。
“帕修斯先生有所不知,這條機械龍剛剛完成了遠超它本身價值的使命。”黑衣男人轉向金發男人,神情自信。
“說說看。”金發男人向後靠了靠,抓起酒杯抿一口。
“知道那個被梵蒂岡教會忌憚至今的人麼?”
“你是說……”金發男人皺眉,“五百年前被燒死的佛羅倫薩「惡魔詩人」?”
“是的。”黑衣男人直言不諱,“教會認為他并沒有徹底死去。據密卷記載,自‘惡魔詩人’之後,世界各地開始陸續有人突獲異能,可以說‘惡魔詩人’就是世界上第一個異能者,教會猜測,他在釋放異能後跳入火堆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獻祭。”
“獻祭?”金發男人詫異,“通過犧牲自己讓更多人獲得異能麼?”
“是的,但這一猜測并未得到證實,‘惡魔詩人’一案和16世紀時異能者的大量出現始終是個未解之謎。”黑衣男人繼續說,“更加極端的是,教會因為擔心‘惡魔詩人’再臨,已殺死無數與他近似的異能者。”
黑衣男人忽然讪笑:“說起來,他們應該錯殺了不少人,‘惡魔詩人’的異能「惡靈狂舞」哪有那麼好對付?”
“異能最常見的獲取方式是血緣傳承和後天修煉,比如這個國家的七大家族,便是典型的異能世家。可是‘惡魔詩人’突獲異能之後便死了,他沒有後代,沒有學徒。”金發男人道,“想要後世重現與自己完全一樣的異能,不太可能吧?”
“美第奇家族的人曾預言,‘惡魔詩人’再臨人間之時,便是‘惡靈狂舞’現世之日,屆時教會必有一劫。”言及此,黑衣男人目光驟寒。
金發男人身子前傾:“你相信那個預言?”
“看看這個。”黑衣男人轉向屏幕,按下手中遙控器,屏幕上立刻出現一部網絡小說的閱讀頁面。
「作者:莫昱」
一行行文字倒映在兩人臉上,金發男人目光移動,臉上漸漸顯出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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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深啊……”藥蓠拿手電在光秃秃的洞穴裡照來照去,每往前走一步,我們身後便被黑暗填滿。黑漆漆的洞穴望不到頭,唯一慶幸的是,雪崩已經停下,這一部分甬道還算牢固。
“莫非是座古墓?”
“嗚……”我聞言支楞起耳朵,在他懷裡不安分地四下張望,弄得他險些抱不住。
“哎哎,我就這麼一說,”藥蓠哭笑不得,“小作家你還真信呀?”
我不滿地打了個噴嚏,甩甩腦袋,趁他不注意用濕漉漉的鼻子頂了下他的臉。
“身上不疼了是不是?再不老實放你下來自己走。”藥蓠一面把我往上托了托,一面故作生氣。
傷口已經被草草包紮過,但扯到的話還是很疼,我隻好把下巴搭在他肩上,乖乖的不再動彈。
忽然,前方出現一處傾瀉而下的光。藥蓠趕忙跑過去——那是洞頂上山石擠壓形成的裂縫,陽光通過縫隙灑進嶙峋洞内,一股股細小塵埃在光柱中揚起飄散,宛如奔騰野馬。
“這個縫,我鑽出去倒是可以……”藥蓠看看裂縫,又看看我,“但是這麼大一條狗怎麼辦?”
我一臉無辜地與他對視,一副“别丢下我”的表情。
“那好吧。”藥蓠見狀,在洞穴中找了塊地方盤腿坐下,我爬到他邊上一躺。
“就在這裡等,天黑之前,枭哥一定會找來。”藥蓠說着,掏出信号槍。
聽見“枭哥”,我馬上豎起耳朵,歪頭看他。
“不用擔心,枭哥他本事可大了!”藥蓠說罷,“嘭”地朝洞口開了一槍。
信号彈飛出,與空氣摩擦發出的聲音如同口哨,耀眼紅光在很遠的地方都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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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四周漆黑一片,石縫外可以看見星空。
裸露的皮膚擱在石壁上,稍一動彈便酸疼難耐。
“阿蓠?”我将毯子拖到胸前,向黑暗中摸索。
沒有回應。
“喂,阿蓠?”我又喊一聲,仍然沒有回應。
我撲在空蕩蕩的岩石上,立刻緊張起來——藥蓠不見了!
這時,一陣“嗒嗒嗒”的馬蹄聲在洞穴深處響起,由遠及近……
“喬。”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悠悠飄來。
我剛要問是誰,便被一隻手捂住了嘴——
“是假的,别出聲。”
藥蓠的聲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兩下才發現那手上黏糊糊的,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我想也沒想,立刻回頭,竟然看見渾身是血的藥蓠!